回到卧室,压抑的气氛并未因空间的转换而消散,反而在狭小的室内凝结得更加厚重。
一位室友把自己紧紧关在四柱床的帷幔之后,厚重的布料连一丝光也不愿透出,仿佛想将自己与外面那个因密室和袭击而显得摇摇欲坠的世界彻底隔绝。
另一位则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急促到近乎潦草的沙沙声,那声音里透着一种紧绷的焦虑,像是在进行某种绝望的倒数或记录,对科拉的进来毫无反应。
科拉原本也想直接回到自己的床上,拉上帷幔,用被子蒙住头,让黑暗吞噬掉所有纷乱思绪和那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但就在她走向床铺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书桌上那抹突兀的白色。
一封没有任何装饰的素白信封安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火漆封印——卡佩家族的新族徽。
混合着疑惑和一丝更深的不安预感,让她改变了方向。这个时候来的家信,通常不会如此朴素急切。
科拉在书桌旁坐下,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堡,只有桌上那盏小油灯提供着昏黄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投在身后的石墙上,摇曳不定,如同她此刻的心绪。
她拿起那封信,指尖触碰到羊皮纸的质感,略微冰凉。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划开火漆,拆开了信封。
信纸是家族惯用的、带着暗纹的厚实羊皮纸,但上面的字迹却比父亲往常那严谨工整的笔迹要显得急促,有些笔画的连接处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潦草,墨迹的深浅也不甚均匀,仿佛书写者的心绪并不平静。
开头依旧是惯例的、略显刻板的问候,询问她在学校是否安好,叮嘱她注意安全,语气尽量维持着平日的温和。
然而,随着她继续往下读,那些优雅的花体字所承载的内容,却让她的手指渐渐冰凉,呼吸也为之凝滞。字里行间透出的凝重感,几乎要透过纸张弥漫出来。
在几句关于生意和天气的寻常过渡后,笔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关于你之前提及的,那位塞西尔·布兰切特先生。”
看到这个名字,科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将信纸凑近灯光。
“我动用了一些过往的人情和渠道,进行了一番远比之前更为深入的查探。所得信息零碎且大多难以证实,但综合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此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难测,远超我们最初的预估,甚至可能……远超他那个年龄所应有的界限。”
“他并非仅仅是一个背负着私生子身份、渴望认祖归宗或寻求报复的年轻人。根据一些极其隐晦的线索显示,他似乎与翻倒巷某些最阴暗的角落存在着若即若离的联系,并非简单的交易,更像是一种……合作或相互利用。
他能接触到一些被严格管控的魔法知识和物品的来源,成谜。更重要的是,有迹象表明,他对于‘达成目标’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至于手段是否光明,似乎从未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科拉,我的女儿,” 信中的笔迹在这里微微顿了顿,墨点稍显凝重,“我并非要求你立刻断绝与他们的往来,那在当前的霍格沃茨环境下或许并不明智,也可能带来未知的风险。我们卡佩家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便没有轻易退缩的道理。”
“但我必须郑重地、再三地提醒你——与塞西尔·布兰切特打交道,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与虎谋皮。你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谨慎。切勿被他展现出的任何表象——无论是冷漠、坦诚还是所谓的‘合作诚意’——所迷惑。他告诉你的一切,可能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他向你寻求的每一次帮助,背后可能都隐藏着更深层、更危险的目的。”
“记住我们家族的底线,也记住,你的安全,是我和你母亲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底线。任何情况之下,若感到危险逼近,不惜一切代价,优先自保。家族永远是你的后盾,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
塞西尔放下手中那张质地精良、印有布兰切特家族纹章(尽管是亚伯兰·卡佩仿制设计的那一款)火漆的信纸,脸上依旧是那片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阅读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天气报告。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转向坐在他身旁另一张高背扶手椅上的杰玛·法利。
她正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红茶,姿态优雅,但灰色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显然在等待。
“信上写的什么?”法利问,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塞西尔将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阴影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我们拜托卡佩先生查的东西,以及,”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一些告诫。”
法利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等待他继续。
“关于西里尔生前最后几个月,秘密转移部分流动资产的几条隐秘路径,卡佩先生确认了我们之前的猜测。数额不大,但去向……很有意思。一部分流向了北欧,与几个名义上独立、但实际上可能与翻倒巷某些势力有牵连的古灵阁金库有关。另一部分,则通过一个复杂的麻瓜中间公司网络,最终似乎指向了……法国某个与黑魔法古董收藏有关的匿名基金会。”塞西尔复述着信中的核心信息,声音平稳得像在念诵课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