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大营之内,祭坛上的香火日夜不息,透着说不出的诡谲。而与之相对的商军大营,则被一片沉重的愁云所笼罩。
赵公明自那日负伤擒回黄龙真人,已是七日过去。他躺在帅帐内的软榻上,面色不复往日红润,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左腿的剑伤虽已包扎,却迟迟不见愈合,反而隐隐有黑气缠绕。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偶尔神识恍惚,口中呓语不断,三魂七魄似有离体之象。
闻仲太师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日夜守在榻前,用尽营中灵药,甚至不惜耗费本命元气为赵公明疏导法力,却如泥牛入海,不见丝毫起色。眼看着赵公明气息一日弱过一日,闻仲终于坐不住了。他深知赵公明在截教中的地位,若真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等了!”闻仲猛一跺脚,回到自己营帐,取出一枚刻有金色云纹的玉简,这是他与师尊金灵圣母紧急联络用的传书飞剑。他以神念将赵公明重伤垂危、急需圣人级别手段救治的讯息刻入玉简,随后不惜精血,喷出一口本命元气在玉简之上,手掐法诀,低喝一声:“去!”
那玉简化作一道细微难察的金光,瞬间穿透营帐,朝着东海金鳌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这道承载着希望与焦急的传书,并未能抵达金灵圣母手中。金光飞至金鳌岛,熟门熟路地绕向金灵圣母闭关的洞府碧游宫侧殿,眼看就要没入禁制之中,斜刺里却突然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五指一合,竟将那传书金光稳稳捏住!
出手者,长着一双长长的大耳朵。他鬼鬼祟祟地躲在殿外廊柱之后,神识探入玉简,知晓了内容。看到闻仲描述赵公明身受诡异重伤、性命垂危,他狭长的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讽和快意。
“哼,赵公明…你也有今天!平日里仗着师尊宠爱,眼高于顶,何曾将我们这些同门放在眼里?此番遭劫,正是报应!”他低声冷笑,五指用力,那枚紧急求援的玉简顿时在他掌心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悄然隐没在岛屿的云雾深处。
商军大营中,闻仲左等右等,又过七日,依旧杳无音信。赵公明的状况愈发糟糕,面色已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死寂之气。
“我必须回金鳌岛一趟!”他下定决心,将营中事务暂交副将,自己驾起遁光,日夜兼程赶往东海。
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是连日忧心导致心神不宁,闻仲在飞行时,竟偏离了路线,闯入了一处名为“绝龙岭”的凶地。一进入此地范围,闻仲猛然想起昔日下山时,师尊金灵圣母面色凝重地告诫他:“徒儿,你命中有劫,此生切记,不可遇‘绝’字,遇之必有大难临头!”
想起此言,闻仲顿时头皮发麻,暗道不好,急忙想要抽身退走。但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钟磬般的清响,四面八方骤然升起八根赤红色的巨大铜柱,柱上刻满火焰符纹,瞬间连接成一片炽热无比的火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正是玉虚宫福德之仙云中子炼制的法宝——通天神火柱!
云中子自火柱后现身,面容复杂地看着被困的闻仲,叹道:“闻仲道友,天数如此,西岐当兴,商汤当灭。你何必逆天而行?不如随我回昆仑山,听候师尊发落,或可保全性命。”
闻仲怒发冲冠,雌雄双鞭在手,奋力轰击火网,却只是激起漫天火花,难以破开:“云中子!休要假仁假义!我闻仲深受国恩,唯有以死报之,岂能投降?”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绝龙岭上空。他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被困的闻仲,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森然杀意。
“云中子师弟,与此等冥顽不灵之辈多言无益,迟则生变!”燃灯冷喝一声,根本不给云中子反应的时间,直接祭起自己的紫金钵盂。那钵盂迎风便长,化作小山大小,底部射出万道降魔金光,如同实质的牢笼,瞬间将本就受困于火网中的闻仲彻底罩定!
“燃灯!你安敢……”闻仲惊怒交加,话未说完,那紫金钵盂已轰然压下!
“轰——!”
金光爆散,烈焰翻腾。待得光芒散去,通天神火柱内已是空无一物,唯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象征着商朝擎天巨柱、截教三代杰出弟子闻仲的形神俱灭。
云中子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面露不忍与疑惑:“燃灯师兄!你…你出手未免太重了!师尊之意,本是生擒……”
燃灯面无表情地收回紫金钵盂,淡淡道:“哼,此獠屡次三番与我西岐为敌,助纣为虐,更伤我同门,岂能轻饶?铲除祸患,正当其时。”言语间,毫无愧疚之意。
云中子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疑窦丛生,默默收起通天神火柱,对着闻仲陨落之处微微一叹,架起遁光,径直回昆仑山去了,不愿再与燃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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