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帐俱寂,连帐外淅沥的雨声都仿佛被这石破天惊的要求压了下去。
让一个死囚用剪刀剖开贵妃的肚子?这是疯了!
“荒唐!简直是妖言惑众!”一名老太医气得胡须发抖,指着沈知微厉声呵斥,“剖腹取子,闻所未闻!此乃千刀万剐的邪术,你是想让贵妃娘娘死无全尸吗!”
沈知微懒得与他争辩,她的目光穿过瑟缩的众人,越过雨幕,死死锁住那辆玄黑轿辇的轮廓。
她知道,这里唯一能做主的,只有里面那个人。
时间,就是生命。
周遭的喧哗和质疑被一道幽冷的声音瞬间斩断。
“给她。”
还是那个字,依旧阴柔清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轿帘微动,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东厂番子走出,面无表情地对衙役下令:“按她说的办。所有物件,一应俱全。”
命令一下,原本混乱的法场瞬间高效运转起来。
衙役们不再迟疑,炭盆被抬来,熊熊燃烧;城中最好的酒坊送来了最烈的烧刀子;民妇家中征来了成堆的干净布条。
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铁剪被丢进炭盆,在火舌的舔舐下迅速变得通红,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小满端着一盆刚刚从地上刮来的石灰粉,混着水,哆哆嗦嗦地泼洒在帐内地面的污泥上,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烈酒被淋在布条上,勉强充当着消毒的酒精。
一切都简陋得令人绝望,但在沈知微眼中,这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她毫不犹豫地撕开自己身上那件粗麻囚衣的内衬,那是唯一还算干净的布料。
她将浸了烈酒的布条一层层缠在自己手上,又用剩下的布蒙住口鼻。
没有无菌手套,没有口罩,但她必须在意识里建立起一道最严苛的无菌屏障。
小满捧着一卷从裁缝铺借来的粗麻绳和缝衣针,递到沈知微面前,眼中全是化不开的恐惧和泪水:“师父……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们会……会把你当场打死的……”
沈知微接过针线,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要么死在刑场上,要么死在手术台上。小满,我选后者。”
她不再理会任何人,蹲下身,捻起一块炭条,在那高高隆起、坚硬如石的腹部上,沿着耻骨联合上方,精准地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那是现代剖宫产最经典的横切口。
帐内所有的太医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仿佛在看一个女疯子进行一场渎神的献祭。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从炭盆中夹出那把烧得通红的铁剪。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她却恍若未觉。
将剪刀在冷水中稍一浸没,只听“刺啦”一声,白烟升腾,这是为了让温度降到足以切割皮肤而又不至于造成大面积三度烧伤的程度。
下一瞬,她手腕一沉,冷却后的剪刃稳稳压在了那道炭线之上!
“滋——!”
皮肉被灼开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帐篷里。
“啊——!”围观的太医们齐声发出惊恐的尖叫,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住手!你这个妖妇!”一名太医终于失控,疯了般要冲上来阻止。
“锵!”
寒光一闪,两把绣春刀交叉着拦在他面前,东厂番子眼神森冷如冰:“九千岁有令,扰乱者,杀无赦。”
那太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高台之上,监斩官周文渊面色惨白如纸,死死盯着帐内的动静。
而在他身侧,那玄黑轿辇的帘幕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角。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露了出来,指节分明,姿态优雅地搭在窗沿上。
轿内,东厂提督谢玄端坐着,一身猩红的蟒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诡谲的光泽。
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丹凤眼,眸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穿透重重雨幕与布幔,将帐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指尖,正不疾不徐地,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叩击着。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帐内,沈知微心无旁骛。
她的手稳如磐石,凭借着脑中清晰无比的人体解剖图谱,一层,一层,精准地分离着脂肪、筋膜,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根肉眼可见的血管。
这是她穿越前做过上千次的动作,早已刻入骨髓。
当剪刀的尖端终于划开最后一层腹膜,暗红色的子宫壁暴露在眼前。
没有丝毫犹豫,沈知一鼓作气,在子宫下段划开了决定性的切口。
“噗——!”
一股暗红浑浊的羊水夹杂着血污瞬间喷涌而出,溅了她满头满脸。
恶臭扑鼻,那是死胎在宫腔内腐败已久的气味。
沈知微毫不退缩,立刻伸手探入温热的宫腔,指尖迅速触碰到了胎儿滑腻冰冷的身体。
她飞快地摸索,抓住脚踝,猛地向外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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