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晴日虽然依旧寒冷,但阳光终究带来了一些温度。
深厚的积雪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速度消融,雪水汇成涓涓细流,四处漫溢,使得原本就泥泞不堪的道路更加难行,许多低洼地带彻底变成了沼泽。
队伍的行进变得愈发艰难。
人们不仅要与湿滑冰冷的路面斗争,还要时刻小心避开那些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泥潭的区域。
不时有人惊叫着陷进去半条腿,需要旁人费力拉扯才能拔出来,弄得一身狼狈冰冷。
这日午后,队伍被一条横亘在前的河流挡住了去路。
这原本应是一条不算太宽的小河,但此时因为大量雪水汇入,河面明显变宽,水流湍急浑浊,水面上还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河上那座简陋的木桥,早已被冰凌和洪水冲得垮塌了一半,只剩下几根歪斜的木桩立在水中,显然无法通行。
“这可咋办?”王头儿望着湍急的河水,愁眉不展。
绕路?不知要多走多少冤枉路,粮食和时间都耗不起。
涉水过河?这水冰冷刺骨,水深莫测,还有浮冰冲击,太过危险。
队伍停了下来,人们望着冰冷的河水,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前几日刚因为荆轲归来和一点点肉汤提振起来的士气,又迅速低落下去。
萧珩下了马车,走到河边仔细观察。
水流很急,河底情况不明,但目测河流中央最深的地方可能能没过成年人的胸口。
“找些长杆子,探探水深和河底。”萧珩沉声吩咐。
萧猛立刻带人去找结实的木棍。
苏晚晴也走了过来,看着冰冷的河水,眉头紧锁。
她空间里倒是有橡皮艇之类的东西,但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她低声对萧珩道:“这么冷的水,人直接下去,就算不淹死,也得冻出个好歹。”
萧珩点头:“我知道。得想别的办法。”
最终,经过一番探查,确定了一处河面相对较宽、但水流稍缓、河底主要是砾石的区域,水深大概及腰。
这是唯一可能勉强渡河的地方。
“身体强壮的男丁先过,用绳索连着,互相照应。过去之后,把绳索固定在对岸,后面的人拉着绳索过。老人、孩子和体弱的,……”萧珩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辆板车和牲口,“用板车拖过去,人在车上坐稳抓牢,牲口和人在两边水里推拉。”
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但依然充满风险。
命令下达,人们开始准备。
强壮些的男人们虽然也害怕,但还是咬着牙,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将冰冷的河水泼在身上先适应一下,然后咬着牙,互相用绳索捆在腰间,喊着号子,一步步试探着向对岸挪去。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大腿,刺骨的寒意让他们牙齿打颤,脸色发白,但无人后退。
荆轲无声地走到队伍最前面,他没有脱鞋,只是将裤腿挽高,率先踏入水中。
他的身形极稳,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走在最前面探路,为后面的人减轻压力。
有他带头,众人的勇气似乎也足了一些。
第一批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对岸,迅速将绳索牢牢固定在大树上。
接着,便是更加艰难的运送老弱和物资。
板车被推入水中,牲口在水里不安地嘶鸣,人们在水里奋力推着、拉着,冰凉的河水浸透衣裤,冷得人几乎失去知觉。
不时有浮冰撞过来,引起一阵惊呼。
苏晚晴和郭姨娘等女眷在岸边帮忙搀扶和鼓励。
苏晚晴趁着混乱,悄悄将几块姜糖塞给几个冻得嘴唇发紫的孩子,又“不小心”将一小壶掺了灵泉的烈酒“掉”在一个正在水里推车的官差手边。
过程缓慢而煎熬。
直到太阳西斜,所有人和物资才算全部渡过了这条冰冷的河流。
对岸的空地上,人们瘫倒一地,几乎虚脱。
过河的人个个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紫,挤在匆忙生起的火堆旁取暖,咳嗽声此起彼伏。
牲口也疲惫不堪,打着响鼻,身上冒着热气。
王头儿清点人数,万幸没有人被冲走,但有好几个人在河里滑倒呛了水,还有几个被浮冰撞出了淤青,更有不少人一过河就开始发高热,显然是冻坏了。
气氛压抑得可怕。
这才刚上路没多久,就遇到这样的难关,后面的路还有多长?还有多少这样的河要过?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绝望的话语开始悄悄蔓延。
就连一向还算稳得住的一些旁支族人,脸上也露出了惶然和动摇。
四房的王氏一边拧着湿透的裤腿,一边打着哆嗦抱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着受这份罪……明明已经分家,为何还要受这份苦……”
萧远河这次没有呵斥她,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对岸来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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