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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在官道旁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暂歇。

天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寒风卷着地上的雪沫子,刮在人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多数流放犯人挤在几辆破旧的板车旁,蜷缩着取暖,呵出的白气瞬间就散在冷风里。

萧家主家还算不错,尚有三辆旧马车遮挡风寒,但里头也被物资挤得满满当当。

苏晚晴刚把小妹萧轻悦的手捂暖和些,就听见旁边传来几声故作亲热的咳嗽。

挑开窗帘,萧三婶揣着手,脸上堆着假笑,带着一身寒气的萧三叔凑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几个缩头缩脑的儿女。

“珩哥儿,晚晴,歇着呢?”萧三婶开口,声音尖细,带着股挥不去的酸味儿,“这大冷天的,真是难熬啊。”

苏晚晴没接话,只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

这妇人之前在云集镇夜里偷盗,被吊起来一夜,发起高烧,差点没了,还是她看不过去,偷偷给了萧三叔掺了灵泉水的药丸子,给喂下去才捡回一条命。

这才几天,又活蹦乱跳地开始作妖。

萧三婶见她不理,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眼睛却像钩子似的往他们放在旁边的行李上扫:“要说还是珩哥儿有本事,心胸也开阔。那么好的翡翠,水头足得很呐,说送给那些杀才守将就打点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啧啧,真是……大方。”

萧三叔在一旁搓着手,哈着白气附和,话里话外却是试探:“是啊是啊,珩哥儿,三叔知道你是为了大家过关。不过……唉,如今咱们毕竟是落了难了,不比从前在府里。以后用钱打点的地方还多着呢,那么大一块翡翠,也太……唉,还是该省着点,留着给自家人打点首饰也好啊。”

他说着,眼神却不住地往萧珩脸上瞟,想从他神情里看出那翡翠的来路。

他们被抄家流放,身上值钱的细软早被搜刮干净,萧珩哪来的这等好东西?

苏晚晴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变着法儿打听他们还有多少私藏呢。

她把手从小妹怀里抽出来,拍了拍衣角的灰,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三叔三婶这话说的,不打点,咱们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吹风?那翡翠不好,人家赵将军能瞧得上?”

她顿了顿,目光在萧三婶那贪婪的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凉了几分:“至于自家人……该有的,总会有的。不该有的,想了也是白想,净添堵,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萧三婶被她这话噎得脸一僵,那点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萧三叔脸色也有些讪讪。

一直闭目养神的萧珩此刻缓缓睁开眼,眸光深寒,像淬了冰碴子,直直扫向萧三叔夫妇。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冷意和警告几乎化为实质,冻得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想起这煞星之前收拾人时的狠辣手段,那点攀扯打听的心思瞬间熄了大半。

“呵……呵呵,是,晚晴说的是……”萧三叔干笑两声,扯了扯还要说什么的萧三婶,“不打扰你们歇着了,我们也去找地方避避风。”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拉着自家婆娘和儿女挤回了人群里。

苏晚晴冲着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对萧珩道:“真是记吃不记打。”

萧珩收回目光,从怀里摸出个还温热的饼子,掰开一大半递给苏晚晴和小妹,声音低沉:“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他早就看清这些所谓亲族的嘴脸,如今落难,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四叔四婶一家窝在一辆板车的角落里,把刚才那幕看在眼里。

四婶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男人,努努嘴,压低声音:“瞧见没?老三家的又去碰钉子了。我就说那珩哥儿媳妇是个泼辣货,手里肯定还藏着好东西,不然能那么硬气?”

四叔眯着三角眼,啃着手里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含糊道:“有好东西也落不到咱们手里。没看老大一家都紧巴巴的?萧珩那小子精着呢,狠着呢。”

“呸!”四婶啐了一口,“精又怎么样?要不是他们爹惹出这塌天大祸,我们能跟着受这罪?天天啃这拉嗓子的玩意儿,吹这冻死人的风!他们有点好东西,孝敬我们这些长辈不是应该的?”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眼睛不住地往苏晚晴那边瞄,盘算着怎么也能抠点好处出来。

她身边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啃完了饼子,舔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苏晚晴手里那半块明显更白净些的饼子,扯着四婶的袖子嚷嚷:“娘,我要吃那个白饼!我要吃!”

四婶眼珠一转,拍了拍儿子的头:“想吃就去问你珩嫂子要!她那儿有好东西!”

那小子被怂恿着,真就趿拉着破鞋跑了过去。

“珩嫂子……”小男孩吸溜着鼻涕,爬上车轮,脏兮兮的手直接就要抓苏晚晴的衣角。

苏晚晴早听见那边的嘀咕,侧身避开那只脏手,眼神冷了下来。

那孩子抓了个空,愣愣地看着她。

萧珩目光一扫,那孩子吓得一哆嗦,不敢动了。

苏晚晴从包袱里又摸出个小半块的杂粮饼子,比他们吃的更粗更黑,直接塞到那男孩手里,语气没什么温度:“喏,拿去。告诉让你来的人,我们这儿不是善堂,想吃好的,自己想法子去。”

那男孩看着手里黑乎乎的饼子,瘪瘪嘴想哭,但一看萧珩那冷脸,又不敢哭出声,只好捏着饼子,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四婶见儿子就要回来个更差的,气得脸都歪了,指着这边就想开骂。

苏晚晴直接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跟冰棱子似的扎过去:“四婶,有话过来说?”

四婶想起之前这侄媳妇一言不合就敢动手的彪悍,又看看她旁边那个煞神似的萧珩,到底没敢真过来,只悻悻地骂了自家儿子一句“没用的东西”,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寒风依旧呼啸,山坳里,几堆人心思各异,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苏晚晴重新坐下,把手里那半块白面饼子细细嚼了,心里盘算着,等夜深人静了,还得和萧珩进空间好好吃一顿补回来,这明面上的伙食,真是喂鸟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