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栖凰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住。
“你说笑的吧?”
卫揽舟没答话,只转身。
他要走。
赵栖凰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死死拦住他的去路。
“我在这儿吃什么?”
卫揽舟脚步一顿,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在门边一块毫不起眼的青石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一声轻响,她身侧的墙壁上,一块砖头大小的石板自动陷了进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日三餐这里送。”
赵栖凰探头看了看那个洞,心里稍安。
还行,没打算饿死她。
可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另一个更难以启齿的问题冒了出来。
她的脸颊悄悄染上一层薄红。
“那……出恭呢?”
卫揽舟的视线,慢悠悠地飘向石室最阴暗的角落。
“看到那个带盖的石桶没?底下是空的,直通山后粪池。”
赵栖凰:“……”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你当初看完这些典籍,用了多久?”
卫揽舟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一直清冷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清晰的笑。
“三个月。”
话音刚落,卫揽舟忽然转身,拔腿就跑。
赵栖凰愣了一瞬,随即反应,她伸出手,朝着那个飞速远去的背影,发出有生以来最绝望的呐喊。
“卫揽舟你回来!别走!”
“轰隆——”
她的话音被一声巨响截断。
那扇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石门,已然合拢。
机关锁扣落下的声音,清脆,又绝情。
石室里一片死寂。
赵栖凰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转身走向那堆积如山的书卷,认命地捡起最上面的一本。
不就是三个月吗?
卫揽舟能做到的,她也能。
石门外,卫揽舟并没有走远。
他立在竹林阴影里,静静听着门内从哀嚎,到彻底归于沉寂。
直到确认她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才转身,走向山顶的竹屋。
老头子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
“师父,我想趁赵栖凰闭关这段时间,下山一趟。”
老头子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玄黑色的袖口上。
那里绣着一个极其隐晦的图腾,形如一团燃烧的墨色火焰。
他心中了然,说道:“去吧。”
卫揽舟回到自己房中,从床底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盒。
盒子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戴上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扔进人堆里都找不着的男人。
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璇玑书院。
北城南市,一家名为“拾古阁”的古董店,门脸不大,生意却好。
卫揽舟信步走了进去。
一个机灵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这位公子,想瞧点什么?我们这儿新到了一批前朝的瓷器。”
卫揽舟目光扫过满架的瓶瓶罐罐,低声道:“我找黑炎。”
伙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市侩的笑容。
“公子说笑了。”
“我们这只有红玛瑙,绿翠玉,可从没听过有什么“黑岩”。”
卫揽舟不语,只是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不经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那个银线绣成的墨色火焰图腾,在他指尖一闪而过。
伙计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重新换上了一副恭敬至极的神情,连腰都塌了下去。
“小的见识短,您说的那东西,许是我们掌柜的知道。”
“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了。”
卫揽舟跟着伙计穿过店铺,来到一处清净的后院。
院中有一方小亭,亭里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个断了左臂的中年男人,满脸风霜,神情落寞,正在独自擦拭一柄断刀。
伙计远远一指。
“前面就是我们的掌柜,也是您要找的人。”
说完,他躬身退下。
卫揽舟缓步走上前去。
擦刀的男人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中透着狼一般的锐利。
他上下打量着卫揽舟。
“你是?”
卫揽舟没有回答。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象征黑煞军统领的玄黑令牌,展现在男人的眼前。
断臂男人看到令牌的瞬间,手中的断刀“当啷”一声掉在石桌上。
下一刻,他从石凳上滑落,右膝重重跪地,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饱经风霜的铁血汉子,此刻竟是虎目含泪,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末将黑炎,参见少主!”
卫揽舟问:“黑炎将军,你怎知我是卫家少主?而不是旁人?”
此刻他脸上还戴着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
黑炎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末将不认得这张脸,认的是这块黑煞令。”
“老国公说过,卫家一日不倒,黑煞军一日不亡,令牌重现之日,便是少主率领我们重振旗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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