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短暂的沉默。艾雅琳的声音带着一丝唏嘘：“你猜那个女舞者怎么说？她说她不怕那些，她就怕穷。她说她穷怕了。”
林嘉柔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轻松笑意渐渐收敛了。
“我猜，”艾雅琳轻声说，“她可能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贫穷，或许小时候也从未被家人好好爱过、看好过。对她来说，宁可失去自由和尊严，去当别人的玩物，起码能换来衣食无忧，有漂亮的房子住，不用再流落街头，忍受饥寒交迫。这是一种……非常现实，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的选择。”
“是啊，”林嘉柔叹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下来，“这种想法听起来很可悲，但站在她的处境去想，又好像能理解一点点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一种情况，可能更……可怕。有些人，长期被圈养在精致的黄金笼子里，物质上什么都不缺，但精神上和生存能力上却完全依赖于那个供养者。一旦放他们自由，他们可能根本没有能力在外面世界生存下去。所以，有些人宁愿维持那种不光彩的关系，当依附者的‘小三’，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虚荣，也是因为一种无法挣脱的依赖和恐惧。当然，也有些人是纯粹被逼迫的。”
艾雅琳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上一丝厌恶：“而且，有些掌握财富和权力的人，就仗着自己的优势，特别喜欢这种‘养’的过程，把活生生的人变成失去翅膀的金丝雀，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这种想法，真的很可怕，很变态。”
“是啊，”林嘉柔赞同道，语气坚定起来，“有些人，确实不配称为人。他们不懂得尊重和平等。”
一阵海风吹过，带来深深的凉意，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沉默了一会儿，艾雅琳望着星空下起伏的海面，仿佛是对自己，也是对好友总结道：“算了，不想这些沉重的事了。终究，路是在自己手上的。怎么选择，怎么走，决定权最终还是在自己。不管是选择了广阔天地，还是选择了看似安逸的牢笼，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后果都需要自己去承担。或许……对我们来说，能做的就是珍惜拥有的幸运，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活得精彩，活得自在，就是最好的了。”
“对！”林嘉柔重重地点头，重新振作起精神，举起手中的马克杯，“活在当下，珍惜所有！为我们能躺在这里吹海风、聊天、享受人生——干杯！”
“干杯！”艾雅琳也笑了，与她轻轻碰杯。
温热的茶汤下肚，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和刚才话题带来的些许沉重。她们不再谈论那些遥远而复杂的人事，转而聊起了明天早上去哪里看日出，哪家的海鲜早餐更有名之类的轻松话题。
夜空中的星辰愈发清晰明亮，与露台的暖色灯串交相辉映。海浪声依旧不知疲倦地吟唱着，亘古不变。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与大海之间，两个女孩关于自由、依赖与选择的深夜谈话，如同投入海中的一粒小石子，激起了小小的涟漪，而后慢慢消散，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与潮声之中。留下的，是对自身幸运的更深认知，以及对把握自己人生的更清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