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缓缓放下了枪口。
“等你长大了,茸角丰满了再说吧。”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悄然退走。这一次,他选择不杀,只为那尚在成长的生机。收获已经足够,他不想过度索取。
第三天,宋卫国带着紫貂和獾子,以及一些沿途采集的草药,踏上了归程。这一趟,收入足以支撑翻修工程的前期启动了。
当他风尘仆仆却满载而归地出现在小旅馆门口时,早已望眼欲穿的孩子们立刻欢呼着围了上来。
“爸!你回来了!”
“打到什么好东西了?”
李素娟看着他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去打水给他洗漱。
宋卫国将猎物拿出来,孩子们看得眼睛发亮。他特意把那张紫貂皮递给李素娟:“素娟,你看这皮子,给你做个毛领子,冬天戴着暖和。”
李素娟摸着那柔软光滑的皮毛,心里甜丝丝的,却嗔怪道:“给我做什么,浪费!卖了钱给孩子们添置东西要紧。”
“不差这一点。”宋卫国大手一挥,“该用的用,该花的花。明天,咱们就去找工匠,动工!”
有了资金支持,翻修工程立刻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宋卫国亲自坐镇指挥,他前世零星的见识和这辈子对“家”的理解,都融入了设计中。
他请来的老工匠一开始对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颇不以为然,比如要在每间卧室墙上留出放书架的凹槽,要在堂屋盘一个带烟道可以烤火取暖的“地火龙”,要在后院预留出未来盖洗澡间和厕所的位置,甚至要求在院子里打一口压水井。
但当宋卫国清晰地说出这些设计的功能和好处,并且愿意支付合理的工钱后,老工匠们也渐渐被说服,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施工。
家里人也都没闲着。李素娟负责监工和给工匠们做饭,精打细算,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疏影和清浅放学后,会主动帮忙打扫清理建筑垃圾,给工匠们端茶送水。梦蝶和映雪带着嫣然、知画和怀瑾,负责看管好小怀瑜,不让他靠近危险的施工区域。孩子们虽然小,但都知道这是在建设他们自己的新家,个个干劲十足,小脸上总是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宋卫国更是身先士卒。力气活他抢着干,和工匠一起抬木料、搬青砖。他的手巧,很多木工活甚至能亲自上手,比如给女儿们的房间制作简易的书桌和床头架。他还特意托人从林场买来上好的松木,亲自打磨,给每个女儿都做了一块刻着她们新名字的小木牌,准备等房间弄好后挂在门上。
“疏影”、“清浅”、“梦蝶”、“映雪”、“嫣然”、“知画”、“怀瑾”,七个名字,刻着父亲深沉的爱与期望。
看着破旧的房屋一天天焕发新生,墙体被加固粉刷,崭新的门窗安装上去,青砖铺满了院落,规划的房间里盘上了温暖的火炕……李素娟心里的那点不确定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骄傲和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她看着丈夫在工地上忙碌的身影,看着他耐心地回答女儿们关于新家的各种“幼稚”问题,看着他用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为她们打磨小木牌,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暖烘烘的。
消息自然也传回了白石屯。
王翠花听着屯里人带着羡慕语气谈论宋老三在县城如何“大兴土木”,盖如何“气派”的房子,气得在家里摔摔打打,指桑骂槐:“有几个臭钱烧的!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我看他那房子能不能盖起来!别一阵大风给刮倒了!”
宋卫民则更加沉默,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无法想象,那个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三弟,如今竟然要在县城立下产业,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生活。这种落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躲在暗处,开始更加疯狂地打听宋卫国的钱财来源,琢磨着能不能找到什么把柄,或者给他使点绊子。
对于这些暗处的风波,宋卫国浑然不觉,或者说,即便知道,此刻也无暇他顾。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建设新家这项甜蜜而艰巨的“工程”中。夕阳下,他站在初具雏形的院子里,看着忙碌的工匠和嬉笑的孩子们,看着李素娟端着茶水含笑走来,觉得所有的辛苦与冒险,都值得。
山给了他启动的资本,而他,要用双手为家人在这山外之城,筑起一个坚实而温暖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