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和温云裳眼眸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沈妩想再将女儿送进温家女学，必定不会那么容易。
沈妩爱女如命，想来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做，比如离开陛下。
这时，先前被她们派出去盯着沈妩的小厮回来回话了。
温云裳傲慢地道：“我们已经知晓了，你不必再说了，下去领赏吧。”
小厮挠了挠头，“回小姐，情况有变。先前，女子学堂确实没什么人进去。”
“但那沈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洋人，在学堂门口免费授洋文课，如今学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温夫人三人错愕不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窈惊呼：“洋人？她去哪里弄的洋人？”
温夫人和温云裳也是不相信。
在她们眼中，沈妩就是个长得漂亮些，下贱的商户女，能有什么本事？
靠着美色，勾的陛下封了她一个护国夫人。
等陛下厌倦了，她还不是泥土里低贱的野草？
如何能和温云裳这等温室精心培养的牡丹相提并论？
唯一的变数，是她们并不知道，陛下何时能厌弃了沈妩，她们才对沈妩有几分客气。
可说沈妩能找来洋人，她们怎么都不信。
于是，她们命人备马，预备亲眼看一看。
她们抵达的时候，女子学堂的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
温夫人不愿意去人挤人。
婆子便上前，高傲地道：“温家夫人前来，你们，还不让开？”
没想到那人回头扫了温夫人等人一眼，不屑地道：
“温夫人又如何？沈夫人说了，有教无类。你们想进去听课，为何不早点来？”
说完，他扭回头，继续伸长脖子听课。
温夫人等人气得不行。
温云裳眼珠子一转，看向温窈，颐指气使地道：“温窈，你挤进去看看。”
温窈愣住：“为何是我？”
温云裳刁蛮地说：“不是你，难道是我？我和母亲去马车上等你，你快些。”
说完，她挽着温夫人的胳膊前往马车上。
温窈握紧双拳，眼中戾气涌现。
她是温家养女，可实际上，和温家的丫鬟没两样。
虽然满腹不悦，可她不得不去。
她咬紧牙关，狠狠心，拼命往人群内挤。
耳边响起旁人的不满。
“别挤啦！赶着投胎呢！”
温窈只能装作没听到，闷着头继续往里头挤。
终于，找到了能看得清楚的位置。
果然，是洋人在授课！
那洋人生得俊美异常，温窈都看呆了一瞬。
他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但他自信的神采，肯定不是在胡说。
还真被沈妩弄来了个洋人。
因为这洋人，沈妩能将学堂盘活了。
那她们前段时日私底下的算计，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紧紧咬牙，唇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眼神晦暗不明，显然在算计什么。
沈妩若有所觉地看向了温窈的方向。
四目相对。
沈妩勾起唇，嫣然一笑。
温窈瞳孔骤缩，心虚地收回视线，低下头。
沈妩的视线，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已经看到想看的了，忙低着头，努力地挤了出去，几乎是跑着上了马车。
这么挤了一通，她的发髻乱了，衣裳更是凌乱。
但温夫人和温云裳皆不在意，忙问她看到了什么。
温窈如实道：“沈妩确实弄了个洋人授课，那洋人金发碧眼，会些我们的语言，说了不少他故乡的风土人情。估计……待他授课结束，会有不少人去沈妩的学堂。”
温夫人和温云裳气得捶胸顿足。
温云裳声音尖锐：“这怎么行？真让沈妩的女子学堂开起来了，积攒了威望，岂不是要越过我去了？”
温夫人拍拍她的手，“裳儿，别担心，沈妩她敢请洋人授课，呵呵，这后果，看她承受不承受得起。”
因为艾利的授课，今日的女子学堂，收了不少学生。
然而第二日，朝堂之上，温老爷一封奏折，告护国夫人沈妩通敌卖国。
“……沈夫人开办女子学堂是好事，可她竟胆大包天，弄来了个洋人授课。”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此洋人，说不定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以授课为由，暗中收集情报，动摇民心。”
“沈夫人和洋人为伍，其心思肯定不纯，望陛下彻查！”
亲近温家的大臣们出列，异口同声地道：“望陛下彻查！”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萧恒，眼底掠过一缕几不可查的杀意。
镇国公想到什么，扭头想对季齐修说些什么。
恭亲王府一事落幕后，季齐修也弄了个官职，在朝为官。
然而镇国公还是迟了一步，季齐修已然跳了出去。
就差指着温老爷的鼻子骂了。
“你这老匹夫，是蔑视陛下吗？陛下英明神武，岂能让区区一洋人动摇了江山？”
温老爷脸色发青。
到他这等资历，能骂他老匹夫的人，没几个了。
可季齐修是有名的混不吝，真和他计较，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他憋着一肚子的气，脸色更青了，“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得不防啊！”
季齐修撇撇嘴，“你这老匹夫，别狡辩了，还不是这个意思？”
“你！！！”
镇国公忙将自己的儿子拉了回来，省的将温老爷活生生气死了。
季齐修桀骜不驯，“父亲，你拉我做什么？我说得不对吗？陛下明察秋毫，自有评判。”
按照皇帝表哥对沈妩的倾心程度，就算沈妩真存了异心，皇帝表哥肯定拍手称好，赞沈妩好心机。
萧恒沉声开口：“洋人一事，朕早就知晓。朕预备年后大兴商贸，广开商路。多些会洋文的人才，有益无弊。”
温老爷痛心疾首地道：“陛下，商户低贱，您的心思，该放在正事上啊！”
萧恒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大兴商贸，能让百姓富裕。朕的心思，不放在为民谋福祉上，该放在什么地方？”
温老爷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冷汗直冒。
季齐修率先跪下，高声道：“陛下英明！”
镇国公等人接着跪下，“陛下英明！”
温老爷也只能跪下，闭上眼大喊：“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