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在来的路上也设想过无数次与这位前世知己重逢的场景,思考过该如何开启这第一次交流。然而,当真正面对时,这开场却显得如此简单,甚至带着几分尴尬与唐突。
但那棵花榕树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在它那单纯如白纸的认知里,“朋友”这两个字,以及沈墨白灵魂中传递出的那份温和与善意,远比任何复杂的语言都更重要。它似乎理解了这两个音节的特殊含义,树干内部发出低沉的、愉悦的嗡鸣,再次认真地重复,像是在确认,也像是在回应:
“朋……友。”
这笨拙却真挚的交流,让原本紧张到极点的王梅、天鹰等人,心中的恐惧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悄然消融。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迟疑着,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沈墨白的判断,慢慢围拢了上来,带着残留的惊异与十足的好奇,开始仔细打量这棵传说中的“恐怖”古树。
察觉到这些新来的生命不再散发强烈的恐惧情绪,花榕树似乎非常高兴。它那庞大的树冠难以自抑地轻轻颤抖起来,枝叶发出欢快的沙沙声。这一颤动,却意外地露出了此前被茂密树叶小心遮掩着的东西——那是一颗颗隐藏在枝叶间、仅有拳头大小、通体青涩、散发着微弱能量光晕的异果。
那些果子显然还远未成熟。
古树立刻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异果上,它那简单的思维瞬间有些慌乱。树干上的“嘴巴”张合了几下,发出意义不明的、急促的嗡鸣声,几条气根也无意识地扭动着,似乎急于想解释什么。
沈墨白看着它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了然。他太了解它了。它一定是认为,之前那些前来抢夺果子的人,是因为这些果实才与它发生冲突,才导致了不好的结果。所以它本能地将未成熟的果子藏起来,生怕再次引起误会和争斗。它此刻想表达的,无非是:“这个……还不能吃……不是不给你们……”
没有在意王梅和天鹰等人脸上越发惊异的表情,沈墨白仰头看着那双带着急切解释意味的空洞“眼窝”,脸上露出了更加温和的笑容,仿佛在安抚一个急于表达却词不达意的孩子。
“别急,”他声音放缓,如同潺潺流水,“我教你人类的语言,怎么样?”
他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样,你以后就能更好地和‘朋友’交流,能交到很多很多朋友。”
这一次,古树没有立刻模仿这复杂的长句。
那空洞的眼窝“注视”着沈墨白,内部的能量流转似乎都慢了下来,像是在努力理解这其中蕴含的、超越简单音节的意义。
沉默了几秒后,那股低沉的、带着树木共鸣的嗡鸣再次响起,依旧只有那两个它已经记住,并似乎无比珍视的音节:
“朋……友。”
于是,沈墨白一行人便在这棵奇特花榕树的旁边驻扎了下来。起初,王梅和王林还带着些许残余的警惕,天鹰也收敛了些许话痨属性,但很快,氛围就彻底变了。
晴天和缩小的秃鹫大嘴,动物本能最为敏锐,它们最先感知到这棵古树散发出的、毫无恶意的平和气息。晴天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不再总是紧贴着沈墨白,偶尔会好奇地在巨大的根系附近嗅来嗅去,甚至追逐被风吹落的叶片。秃鹫大嘴也敢在低处的枝桠上短暂停歇,梳理羽毛。
一天,古树那已经能发出较为清晰、尽管仍带着木质共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沈墨白(它已经学会了“问”这个概念):
“我……可以摸摸那只狗吗?”它的“目光”落在正在打滚的晴天身上,“我保证,不会伤害她。我看你……经常摸她。”
沈墨白看着它那带着期盼又有些忐忑的“眼神”,心中柔软,温和地回答:“当然可以,她叫晴天。”
得到许可后,一条最为纤细、末梢几乎如同人类手指般灵活的嫩绿色气根,从高高的树冠上缓缓、缓缓地垂落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一片羽毛。它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新奇的试探,轻轻碰了碰晴天背上的毛发。
晴天起初惊了一下,竖起耳朵,但感受到那触碰中只有纯粹的好奇与友好,便很快放松下来,甚至舒服地眯了眯眼,还用脑袋蹭了蹭那条气根。古树的整片树冠都因为这份新奇的、友善的接触而愉悦地沙沙作响。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这片寂灵古森的核心区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古树展现出了惊人的聪慧。它的学习能力远超众人想象,仿佛一块干涸了亿万年的海绵,骤然遇到了知识的甘霖,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吸收着一切。王林刚开始用树枝在地上比划最基础的文字,它往往只需看几遍,便能记住形态,并能用灵活的气根尝试模仿,虽然最初写得歪歪扭扭,但进步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天鹰的话痨属性彻底被激活,成了古树最好的“口语陪练”和信息源。他从旧时代的趣闻讲到沿途见闻,甚至开始絮叨他那根宝贝黄金的来历。古树不仅能快速记住他话语里的新词汇,甚至开始尝试理解话语背后的逻辑和情感色彩,偶尔还能提出一些充满植物独特视角、却又切中要害的“问题”,让天鹰都时常为之语塞,惊叹于它举一反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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