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喧嚣备战、如同一个巨大火药桶的给都,沈墨白独自踏上了返回太行山圣地的路。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迁徙的人流,拖家带口,面容麻木,走向未知的、或许并不安全的目的地。他也感知到了一些隐藏在山林间的进化者与异变者的气息,它们同样被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所惊扰,躁动不安。
若在以前,他或许会停下来,观察,甚至出手清理掉一些明显带有威胁的存在。但此刻,他只是一掠而过,心中竟未泛起多少波澜。
这些普通人的挣扎,低阶进化者的恐惧,乃至那些异变者的躁动……他似乎,已不再关心了。
这种漠然,让沈墨白自己在赶路的间隙,都不禁微微蹙眉。
是自己变了吗?
是因为……元素化吗?
他内视自身,意识沉入那片浩瀚的、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本源之海。温暖,强大,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毁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天地间水属性能量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举手投足皆可引动磅礴之力。
但与之相对的,是某些属于“人”的特质,似乎在悄然淡化。激烈的爱憎,深刻的恐惧,乃至对弱小者本能的怜悯……这些情绪并非消失,却像是隔了一层流动的水幕,变得有些模糊,有些……遥远。
前世,他晋升八级后便一直处在无尽的厮杀与逃亡中,根本无暇细细体悟这种内在的变迁。而今生,有了相对安稳的环境,这元素化带来的深层影响,才逐渐浮现。
“越来越不像人了么……”他于一座山巅驻足,俯瞰着脚下云雾缭绕的苍茫大地,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
那么,在元素化之后,那更为虚无缥缈,却真正决定了巅峰之路的法则之力,又该从何处入手?这似乎是一个比元素化本身更深的困境。元素化至少还有迹可循,是能量积累与生命形态的跃迁。而法则,关乎世界的底层规则,是“道”,是“理”,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
他虽然凭借两世积累和对水之本质的理解,触摸到了一些关于“流动”、“渗透”、“刚柔”等方面的法则皮毛,但前路依旧如同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无垠的深海,没有灯塔,没有航标,一切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去碰撞。
“时间……还是太短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心中那片刻的迷茫与自省压下。虫潮迫在眉睫,现在不是沉浸于个人道路探索的时候。
摒弃杂念,他加快了速度,身形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水汽流光,穿梭于山峦之间。
不多时,那片熟悉的、被玫瑰篱墙温柔环绕的区域已映入感知。空气中弥漫着花榕儿那庞大而安宁的生命气息,混合着王梅领域那划定界限的沉静力量。
他穿过篱墙,踏入圣地。
巨树之下,王梅和王林似乎刚从修炼中醒来,看向他。那只小松鼠从他之前离开时躲藏的树洞里探出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向他。趴在远处的晴天抬起头,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一切,似乎与他离开时并无不同。
但沈墨白知道,外界的风暴正在逼近,而这片暂时的宁静,不知还能维持多久。他回到这里,既是为了在战前最后调整自身状态,也是为了……守护这片他亲手参与建立的,承载着些许不同可能的“火种”。
夜色笼罩沉眠乡,玫瑰篱墙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两道带着山林夜露与淡淡血腥气的身影穿过篱墙,是历练归来的凌霄与天鹰,那只神骏的秃鹫大嘴也收敛羽翼,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落下。
天鹰一回来,便难掩兴奋地向众人说起此行见闻。“我师兄如今已是六级巅峰!”他语气中带着与有荣焉,“他们的路子与我们不同,不依赖觉醒,全靠呼吸法引动天地元素纳入经脉,再化为凌厉剑招,着实厉害!” 他比划着,眼中满是敬佩。
但随即他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只是,突破七级,仿佛成了师兄的一道坎,怎么也跨不过去。或许……他师尊传下的法门,到六级巅峰便是尽头了。” 言语间,是为师兄前路受阻的惋惜。
转而说到自己,他又振奋起来:“我运气不错,在一处险地寻到几枚异果,服下后实力已至七级巅峰!” 他周身气息确实比离开前浑厚凝练了许多。然而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然:“但我不打算突破八级——至少,不走元素化这条路的八级。”
他看向沈墨白,问出了关键的问题,目光灼灼:“大哥,八级元素化之后……还有经脉可言吗?”
沈墨白看着他,平静地摇了摇头:“八级元素化,身躯渐与元素同源,血肉经脉的界限会彻底模糊,融入能量之海。很难再感受到此前那般清晰的经脉路径了。那是另一种生命形态。”
“果然如此。”天鹰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像是得到了确认,重重点头。他看向身旁沉默却眼神清亮的凌霄,语气带着无比的信任与并肩探索的决心:“我师兄虽困于六阶,却在与诸多猛兽异虫的生死搏杀中,自行悟出了一套全新的剑法,并倾囊相授于我。我感觉得到,这套剑法潜力无穷,其根基,恰恰在于对自身精气神的高度统合,在于经脉与穴窍的深层次运用。这与我等异能者元素化的道路,截然不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