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街上,“蜀道馆”门前人头攒动,喧嚣鼎沸。破军挤在人群前头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杀无尽则安静地站在外围角落,清亮的眼眸带着审视。
她听到旁边进化者低声交谈:“架势挺稳,
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对面街角,微微一怔——那个开“墨渊阁”的古怪邻居正静静站在那里,双臂环抱倚靠着墙壁。
更让她惊愕的是,那人的目光似乎正落在她的身上。见她望来,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友善的笑意,就像见到了熟识的老友。
杀无尽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这人太奇怪了。
“诸位!这便是赠与报名者的《元炁基础》手抄本...”台上武师拿起册子,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杀无尽也被推动着,生出了上前领取一份的冲动。
然而异变陡生!
“让开!城卫军办事!”
粗暴的厉喝声中,人群被蛮横推开。十几名身着统一制式皮甲、气息精悍的壮汉冲了进来,瞬间将场地包围。这些壮汉的额头上都绑着一条黑色的额带,额带正中绣着一个醒目的白色“丁”字,下方还有个略显抽象的牛头图案。
杀无尽不认识这个标志具体代表什么,但她见过这样打扮的人在城里巡逻。每次出现,街上的小贩都会慌忙收摊,行人也都低头快步避开——这是不能招惹的人。
为首的小队长眼神冷厉,扫过那几名蜀地武师,大手一挥:“全部带走!相关物证一并收缴!”
他身后的守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不由分说便用特制的镣铐锁住了那六名武师的手臂。武师们似乎有所顾忌,并未激烈反抗,只是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那些刚刚拿出来准备发放的《元炁基础》册子,也被粗暴地全部抢过,塞进了一个布袋里。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武馆门前,瞬间鸦雀无声。破军张大了嘴巴,满脸的兴奋化为错愕与恐惧。杀无尽站在角落里,看着被押走的武师,看着那些被收走的册子,心怦怦直跳。她又下意识地看向对面街角。
那个墨渊阁的店主,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原地。
一场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在冰冷的镣铐声中,被无情地掐灭了。
人群散去后的青藤街,像一锅泼冷了的粥,只余下零星的议论和一丝不安的氛围。杀无尽和破军随着人流,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旧墨街与另一条小巷的十字岔口。
破军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愤懑和不甘,拳头攥得紧紧的。“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说不让教就不让教!普通人想学点东西就这么难吗?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杀无尽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看透世情的淡然:“去年,‘自强会’也说有能让普通人感应能量的秘法,收了三个月的工钱当学费,结果呢?”她看着破军瞬间僵住的表情,继续道,“前年,那个号称能打通什么‘伪灵根’的流浪神医,骗走了东区老王叔家所有的积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
她清亮的眼眸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破军,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就像是饿极了看见面包屑的蚂蚁。那面包屑可能是真的,但更多时候,下面藏着的是陷阱。黑鼠帮…恐怕连面包屑都不是。”
破军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眼睛瞪着她,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那我能信什么?信天上会掉馅饼吗?像你一样,一辈子窝在早餐店里,天不亮起来揉面,对着那些趾高气昂的进化者赔笑脸,赚几个勉强饿不死的金核?杀无尽,我们十六岁了!不是六岁!在孤儿院吃不饱,出来了还是被人踩在脚底下!我不甘心!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试试看能不能从里面抠出点能吃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又迅速避开。
杀无尽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她知道破军说的是事实,是压在他们每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心头的巨石。她劝阻的话苍白无力,因为她也给不出任何一条看得见希望的路。她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的沉寂。
“去了,可能会死,或者比死更难受。”她陈述着另一个更残酷的事实。那些帮派,吃人不吐骨头。
“那也比现在这样活着强!”破军低吼,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至少我能吃几顿饱饭,能有点钱,不用再看人脸色!无尽,你别劝我,你也劝不了我!我们不一样!”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决绝的、划清界限的意味。
杀无尽看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那双燃烧着不甘和叛逆火焰的眼睛,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沉默下来,不再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随你。保重。”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独自走向了回“饱饱”早餐店的那条路。背影在午后渐斜的日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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