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军煞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黑仔无视了刘邦的讥讽,石质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动摇,继续说道:“离开蜀地?我大哥说了,他并不建议你们这么做。”
“哦?”白起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为何?难道外面还有比你们更‘热情’的招待?”
“热情谈不上,”黑仔的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酷,“大约就在一年之后,外界对你们异变者的态度,将会是‘人人喊打’,再无立锥之地。外面的世界,九级强者可不算少见,甚至不乏九级巅峰的存在。失去了蜀地复杂地形的庇护,失去了我们默许的这点生存空间,你们这群失去了‘资源价值’的异变者,又能逃到哪里去?不过是另一处,或许更残酷的猎场罢了。”
“还真是……有选择呢!”刘邦怪笑一声,眼神闪烁,“你大哥沈墨白,真是好算计!一环扣一环,看似给了选择,实则把所有的路都算死了。不过,他凭什么认定,我们就一定会按照他画下的路去走?”
黑仔的目光转向刘邦,那双石质的眼睛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因为你们,别无选择。”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也许外面世界存在渺茫的、我们不知道的变数,但这里,是蜀地。”
“蜀地”二字,他咬得极重。
刘邦脸上的怪笑瞬间僵住,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自然明白黑仔的意思。在这片被三大圣地经营得铁桶一般的蜀地,尤其是在这给都,四方矗立着花榕儿子女巨树的范围内,他们的确……毫无选择。任何反抗的念头,在绝对的实力和无处不在的监视下,都显得可笑。他悻悻地闭上了嘴,脸色阴沉。
黑仔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聚焦在白起身上,这个异变者中最具决断力的统帅。
“大哥还说了,”黑仔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若不是看在当初给都血战,你们与我们曾并肩抵御虫潮,守护了这片土地的情分上,他根本不会给你们这条后路。”
“你也仔细想想,”黑仔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位异变者统帅的心头,“那些人类高层,联邦,他们对你们这些潜力巨大的异变者,难道会没有丝毫防备?他们交给你们的‘智慧’,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有选择、有限制、甚至是被扭曲的吧?”
这句话,如同尖刀般刺入了异变者统帅们心中最深层、也最不愿直面的事实。他们最初浑噩,在达到三级觉醒智慧时,意识如同白纸,人类高层灌输给他们的知识、逻辑甚至是非观,必然经过了精心筛选,以确保他们前期能够成为“听话”的武器和工具。这也是他们前期如此“老实”的根本原因——他们的思维基础,本身就是被塑造的。
“你们最强大、最智慧的一批人,”黑仔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其思维的底层框架,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埋下了无法察觉的枷锁。在这种前提下,你们觉得自己真的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去对抗那个塑造了你们、并且对你们知根知底的文明体系吗?当他们认为你们失去价值或构成威胁时,你们确信自己不会在关键时刻,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产生?”
这番话比直接的武力威胁更让人胆寒。它直指异变者存在根基的脆弱性。
“退路,蜀中群山,是你们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黑仔最后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而且,仔细想想,在这蜀中圣地庇护下的群山之中建立家园,与你们现在困守在这座充满煞气的给都废墟,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至少,山中更自由,也更安全。圣地给予的,是一次摆脱被预设命运的机会。”
“你说呢?白起。”
黑仔的问题落下,整个军煞殿内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位杀伐果决的统帅身上。
白起端坐不动,他冰冷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无数战略推演、利弊权衡在疯狂闪烁。反抗?代价是毁灭,甚至可能触发意识底层的未知限制。离开?前路是更残酷的猎杀和被外界人类视为纯粹怪物的命运。接受?意味着承认自身的局限,但也获得了一次重新定义自我、摆脱操控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墙壁上的磷火不安地跳动着,映得众人脸上光影变幻。
许久,白起周身那凌厉如刀的杀伐之气,几不可察地收敛了一丝。他虽然没有开口,但这细微的变化,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陷入了沉默。
而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黑仔看着陷入沉默的白起,并未催促。他缓缓站起身,岩石般的身躯在幽绿磷火映照下投下沉重的阴影。
“沉默,便是需要时间思考。”黑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我们便先告辞了。你们,还有一年的时间。”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六位异变者统帅,语气平淡却带着最后的提醒:“慢慢想。最好,也开始慢慢地寻找合适的地方,慢慢地……将你们的人迁移过去。毕竟,你们的族群,数量依旧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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