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环城,“墨渊阁”的繁忙已成常态。一个月前天山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扩散至此,使得这间小小古董店成了风云际会之地。
店内,杀无尽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指挥着新招的伙计将一批批真假难辨的“古董”搬运、分类。那位请来的陈老学究戴着厚厚的眼镜,拿着放大镜,对着一块青铜残片啧啧称奇,又对着一件仿制的青花瓷摇头叹息。地下三层仓库越发充实,但按照沈墨白定下的规矩,按年份、类别存放井然。最深处第三层,依旧空旷,只零星摆放着几件气息格外古朴、纹路奇异的物件,沈墨白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远古历史或特殊事件的线索,尽管至今尚无重大发现。一切都始于那场进化,所谓的“上古秘宝”不过是后人附会,真正的奥秘,依旧隐藏在新世界的面纱之后。
后院,焚天将自己关在临时搭建的静室内,周围堆满了各种典籍和写满潦草字迹、勾勒着复杂人体经络图的草纸。他听从了沈墨白的建议,并未执着于剑法或单一元素,而是全力钻研《元炁真解》以及从中衍生的功法可能性。他的修为在大量资源的堆积和废寝忘食的推演下,已至二级巅峰。这座花环城内,已开始出现最早从蜀中圣地流出的、由那五位先行者开创的小门小派,虽功法粗浅,却代表着新的方向。焚天时常外出“借鉴”,混迹于这些新兴门派之间,观察、询问、记录,然后回到他的小屋,对着《道德经》等古籍苦思冥想,试图从先贤的智慧中,为元气(现普遍称之为“灵气”)的运行,找到一条能与风、火等自然之力更精妙结合的独特路径。对此,沈墨白只是静静观察,并未干涉,也无力过多指点。他对经脉、穴窍的理解远不如对元素法则的掌控来得深刻,他自己的路同样充满未知,只能任由焚天自行摸索。
而杀无尽,则走上了另一条实践之路。他握着那柄沈墨白赠与的古朴长剑,气息已然稳固在二级巅峰,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他没有埋头研究,而是选择实战磨砺,时常接取一些清理城内下水道变异鼠群、或是护送商队前往附近小型聚居地的任务。他的剑法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褪去了最初的生涩,变得简洁、凌厉,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杀气。为确保其安全,沈墨白指派了一只灵智颇高、实力达到六级巅峰的母乌鸦随行保护。
这只母乌鸦羽毛乌黑亮丽,眼神灵动,却似乎对自己的名字颇有怨念。这一日,它完成任务归来,落在院中的石桌上,有些闷闷不乐地用喙梳理着羽毛。
沈墨白瞥了它一眼,淡淡开口道:“总该有个称呼。黑风那家伙给你起的名字,你既不喜欢,便让无尽重新为你取一个吧。”
杀无尽刚结束一次任务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潮湿味。他闻言看向那只母乌鸦,见它也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他沉吟片刻,看着它在夕阳余晖下流转着幽光的漆黑羽毛,开口道:“玄影如何?玄色为黑,如影随形,正合你的身份与职责。”
母乌鸦的眼睛瞬间亮了,它兴奋地扑扇了几下翅膀,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鸣叫,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满意。它之前那个由黑风老大起的名字实在粗俗,它宁愿被叫做“喂”也不愿回应。如今有了“玄影”这个既点明特质又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新名字,它欢喜不已,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杀无尽的手背。
看着这一幕,沈墨白端起茶杯,目光掠过店内忙碌的众人,掠过紧闭的焚天的房门,再落到与玄影建立起默契的杀无尽身上。他想起了黑仔信中所言,那条被母熊猫竹青君亲自取名“金鳞”的傲娇母蛇,此刻想必也已跟着黑仔进入了西南深山,去进行她那场不知结果的“相亲”与磨砺。
店内熙攘,寻求机遇者络绎不绝;店外喧嚣,求道洪流奔涌向蜀;后院静谧,两个年轻人以各自的方式,在他铺就的基石上,艰难却坚定地开辟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道德经》的书页上轻轻敲击。世界的齿轮正在加速,鬼相……那个前世如同阴影般笼罩大局、与他这等小人物毫无交集,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这一世,面对已然不同的棋局,又会落下怎样的一子?
风暴在酝酿,而在这风暴眼中,小小的墨渊阁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运转着,等待着,也成长着。
远东沿海,一座被疯狂滋生的变异植物缠绕包裹的古老别墅,在瓢泼大雨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豆大的雨点猛烈敲击着瓦片和阔叶,噼啪作响,灰蒙蒙的雨幕隔绝了内外,让别墅内的气氛更显凝滞压抑。
宽敞的花厅内,光线昏暗。主位之上,自号“鬼相”的异变者静坐,青灰色的手指轻叩着檀木椅扶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下首四人。这四位,是他麾下核心,虽具八级实力与不俗智慧,但在鬼相看来,目光终究短浅,如同只知嗜血、不通长远谋划的僵尸,故私下常以此蔑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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