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死寂重新笼罩了这里,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我不敢立刻行动,又等了半个小时,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动静,才从藏身处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我没有走向冰柜,而是摸到房间另一侧的墙壁,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通风口,格栅已经锈蚀松动,指尖触碰时传来铁锈剥落的颗粒感。
这是我早就观察好的路线。
我用一把从废弃设备上拆下来的螺丝刀,费力地撬开格栅,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通风管道内部积满了灰尘,气味呛人,混合着机油与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灰烬。
但空间足够我勉强爬行,膝盖在狭窄的金属槽中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的目标是冰柜的正上方。
管道的走向正如我所料,蜿蜒向上,然后平行于天花板,恰好经过冰柜所在的位置。
我找到一块明显比周围更松动的顶板,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下方有某种微弱的机械脉动在传导。
下方,就是那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冰柜。
我从我那身宽大的白色长袍上,用力扯下一颗纽扣,用一根从实验服里抽出的细线绑好,做成一个简易的吊坠。
我将纽扣缓缓垂下,它穿过黑暗,向着冰柜的顶部坠落。
空气冰冷而凝滞,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然而,就在纽扣接近冰柜顶部,距离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它突然开始微微地、不规则地晃动起来!
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胸口一紧。
有气流!
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意味着冰柜内部并非完全密封的死寂空间,它存在着一个隐蔽的循环通风系统。
一个需要“呼吸”的尸体?
我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之前反复观看的那段监控录像——顾昭亭在确认“我”死亡后,曾将手指搭在“我”的脖颈上。
当时我以为他是在探查颈动脉脉搏。
现在我才明白,我错得离谱!
他根本不是在感受心跳,他是在检查那个位置是否有伪造动脉搏动的微型模拟装置在正常运作!
那细微的震动,隔着硅胶皮肤,外人根本无从分辨!
我迅速退回到藏身处,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在一张捡来的废纸背面,用指甲飞快地画出我脑中的结构图。
这个冰柜是一个精巧的骗局。
上层,是真正的低温区,用来在开门瞬间喷出寒气,制造冷藏尸体的假象,或许还会放置一些真正的组织样本以应付检查。
而下层,我画出一个方框,标注上“恒温维生舱”,那里才是人偶真正的去处。
连接上下两层的关键,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块没有结霜的金属板。
它不是金属板,它是一个伪装的升降平台!
嵌入墙体的双轨滑道,会在柜门关闭后,自动将人偶从上层伪装区无声无息地降至下层维生舱。
然后,再由机械臂将其横向移送至另一条隐藏在墙体深处的通道,通往未知的地方。
我看着纸上的草图,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耳膜嗡嗡作响。
我终于看清了整个骗局的链条。
“死亡”是一场高科技的舞台表演,“替换”是一个依靠精密机关完成的物理转移,“冰柜”则是一个瞒天过海的中转站。
只要能混进这套系统,我就能让所有人都相信“林晚照已死”,从而获得真正的自由。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从角落里传来,像是老式收音机在接收信号时的杂音。
我立刻警觉,那是阿毛藏在修车铺那台老旧收音机里的秘密频道。
他正在用摩斯密码发送紧急情报。
我凝神细听,心跳与那断续的“滴——嗒——”声同步。
“……七三一车今夜未归……西巷信号塔断电三分钟……”
我的心里猛地一沉,寒意从脊背窜上后脑。
七三一号车,是组织里负责押送“目标”的代号之一。
西巷的信号塔,则覆盖了这片区域所有的通讯网络。
切断信号,是为了防止目标在被转移过程中向外界求救。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组织正在清剿外部的监控和联系,他们准备对某个人实施一次正式的、真正的“替换”。
会是谁?是下一个我吗?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角落里另一具被白布覆盖的人偶。
那是M - 07,是完全复刻我身体数据的“备用品”。
我走过去,掀开白布,指尖轻轻抚过它眼角下方那颗和我一模一样的小痣。
触感冰冷,却又如此真实,仿佛在抚摸另一个自己沉睡的脸。
如果……如果我主动走进这个流程呢?
我代替下一个目标,躺进那个人偶里,被推入冰柜。
我能骗过他们吗?
我能让自己,包括许明远,都相信“林晚照”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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