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什么?
或者说,他在怕什么?
金手指自动回溯到昨夜,我与他在坟场的对峙。
他攥着纸灰蝴蝶时,指节发白,声音嘶哑地低语:“我不配再让你冒险。”
原来如此。
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相信自己。
他怕牵连我,怕我成为第二个“她”——那个五年前失踪的女孩。
他被困在过去的阴影里,认为自己是灾厄的源头,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拖入泥潭。
所以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耗尽生命,也不愿拉住一双伸向他的手。
愚蠢,真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可这份愚蠢背后,是何等的绝望和孤独。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用力地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湿痕——那是汗水与木屑混合的痕迹,带着微微的涩感。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的防线已经到了极限,昨夜我的出现,既是打破僵局的契机,也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退缩了,就等于亲手把他推回那个密不透风的铁盒里,让他窒息而死。
我对着黑暗中的墙壁,无声地重复着昨夜在坟场说的话:“那你告诉我,如果我不演了,谁来替那个女孩说话?”
没有人回答。
只有老屋里那台上了年纪的冰箱,发出一声衰老的、满足的嗡鸣,然后又陷入死寂。
天光,已经从鱼肚白变成了灰蒙蒙的亮色。
清晨湿冷的空气从窗缝渗入,带着露水的凉意,拂过我的脖颈,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远处的村庄笼罩在薄雾中,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谁能想到,在这份宁静之下,埋藏着多少罪恶与挣扎。
我转过身,重新坐回八仙桌前。
这一次,我的眼神不再迷茫。
我闭上眼睛,调动金手指的储存功能,将昨夜在坟场录下的那段音频,完整地呈现在我的意识中。
幽暗的背景音里,风声、虫鸣、雨滴落在墓碑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然后,是两个人的对话,一个压抑着痛苦,一个带着试探和决绝。
就是它了。
我的意识高度集中,如同一个最精密的外科医生。
现在,我要动的,是一场看不见的手术。
我要从这段完整的录音里,剪辑出一段最致命的片段。
不需要太长,三十秒,就足够了。
三十秒,足以制造一场完美的误会,也足以点燃一根引线,炸开顾昭亭封闭了五年的心门。
意识的屏幕上,那段代表着声音的波形图,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条沉睡的巨龙。
我的意念化作一把无形的剪刀,悬停在波形的起点,准备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