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翻开记录册,里面的字迹潦草而疯狂,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字甚至穿透纸背,记录着一串串冰冷的编号和令人发指的实验数据。
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编号17,刘翠花,痛觉阈值突破临界点,精神崩溃,出现无意识自残行为。建议……转交老K处理。”
老K。
这个代号像一条毒蛇,缠住了我的心脏,冰冷的鳞片摩擦着血管壁。
线索指向了坟场,那个终日与死人为伴的守墓人,老赵头。
夕阳的余晖给墓地镀上了一层金红,枯草在风中发出窸窣的哀鸣,远处乌鸦的啼叫划破长空,凄厉如哭。
老赵头正在给一座无名的土碑除草,背影佝偻得像一只煮熟的虾,镰刀刮过石碑的声响刺耳而单调。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臂上用面粉拓印的抓痕展示给他看。
他浑浊的老眼在那九道白痕上停留了足有半分钟,握着镰刀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咯吱”声戛然而止。
他扔下镰刀,从贴身的衣袋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指尖一缩。
“十年了……”他声音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十年前,也有个女娃,被人从后山拖下来,浑身是血,逃到这里的时候,就在地上划这种道道……我把她埋了,她那时候……指甲全都断了。”
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向北边山坡上一片嶙乱的石堆:“就在那里,有口废井。那女娃最后指着的就是那个方向。井底下,通着几十年前废弃的旧矿道。”
废井!
矿道!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金手指的能力瞬间被激活,一幅精细到令人咋舌的、覆盖全镇的地质结构图在我脑海中展开——岩层的纹理、地下水的流向、矿道的走向,全都以不同颜色的脉络呈现,像一幅活体地图在我“视觉”中铺展。
那条废弃的矿道像一条蜿蜒的地龙,在地底穿行,而它的终点,竟然……竟然直通工厂的地下七层!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肩胛骨下方那熟悉的灼痛感却毫无预兆地再次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有节律的搏动,而是一道刺目的紫红光芒,在我“视野”的黑暗中轰然炸开!
那光芒带着灼烧的痛感和尖锐的啸叫,像警报在颅内炸响。
追踪器被远程激活了!我的位置已经彻底暴露!
来不及多想,我拔腿就跑,冲进了不远处唯一还亮着灯的杂货铺。
杂货铺的阿毛妈正坐在柜台后打盹,见我闯进来,她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指了指柜台上的一包东西,言简意赅地说:“盐。撒在门槛上,能乱了那些脏东西的信号。”
我愣了一下,但求生的本能让我来不及分辨这究竟是迷信还是经验之谈。
我抓起那包粗盐,撕开一个口子,粗粝的盐粒摩擦掌心,带着微咸的触感,在店铺的门槛上飞快地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波浪线。
奇迹发生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肩头那片刺目的紫红,在接触到盐粒形成的磁场干扰后,颜色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蓝色——休眠状态。
那刺耳的啸叫也化为低沉的嗡鸣,随即消失。
我瞬间顿悟:不同的介质,可以干扰信号!
我冲到墙边,撕下一大块被雨水浸泡过的、潮湿发霉的墙纸,用力挤了挤水,湿漉漉的纸浆黏在手上,带着霉味和腐木的酸气,然后紧紧地裹在了我左肩的追踪器位置。
下一秒,一片橙黄色的色块在我的感知中浮现出来——干扰成功!
那颜色温暖而稳定,像黄昏的余晖,不再有攻击性。
就在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窗外的一幕,我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
两个穿着工厂守卫制服的壮汉,正一左一右地将顾昭亭逼向墙角。
他的左腿似乎是旧伤复发,动作明显有些迟滞,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肌肉的抽搐和地面传来的沉闷脚步声。
不能让他被抓!
我立刻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在左肩那片橙黄色的“干扰”色块上。
我强迫自己去感受、去控制这种由痛觉转化而来的能量,将痛感压缩、调频,像调试一台老旧的无线电。
撤退!
我用尽全力,将这个意念转译成三次急促的闪烁,然后像一道无形的激光,穿过窗户的缝隙,精准地投射在顾昭亭沾满泥土的军靴上。
橙黄色的光芒,一闪,再闪,第三闪。
顾昭亭的身体猛地一顿,肌肉瞬间绷紧,仿佛接收到了某种高频震动。
他看懂了。
那是我们之间才懂的信号——计划有变,立即撤退。
他虚晃一招,转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速度翻过了矮墙,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墙头几片被踩落的枯叶在风中打转。
我不敢久留,趁着夜色掩护,悄悄溜回了我被囚禁的那间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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