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感知世界里,代表着顾昭亭的痛色信号一直是一片深邃而压抑的蓝色,像不见底的深海。
但就在此刻,那片蓝色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裂,瞬间转为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是电流穿透身体的剧痛——我能“听”到神经在颅内炸裂的噼啪声,能“感”到肌肉如被铁钩撕扯般痉挛,每一次电击的间隙,都像世界短暂地熄灭。
一次,两次,三次……
他不是在被动受刑!
他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心跳,给我传递信息!
我立刻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猩红色的风暴中。
我不再去感受那份痛苦,而是去“读取”它。
每一次剧痛的爆发,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像电报机敲击出的密码。
短,长,短。停顿。
长,长,长。停顿。
短,长。停顿。
我将这疯狂的心跳节奏在脑中迅速转译成摩斯码。
井……口……有……闸……三……转……左。
冷库的排水系统!
那是手动紧急开关的位置!
顾昭亭被困在冷库里,他找到了逃生的方法,但他需要外力的配合!
我冲出殡仪馆,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冷风灌进肺里,像刀子割着气管。
我奔向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联络点——后巷那个废弃的蚁道入口。
月光惨白,照在泥地上,泛着青灰的冷光。
我从口袋里摸出两根从食堂顺来的竹筷,借着月光,用尽全力在洞口的泥地上刻下新的指令。
指尖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泥土混着碎石嵌进指甲缝,但我顾不上。
“周麻子,三转左,等光灭。”
刻完字,我刚直起身,就看到远处巷口出现了一队人影。
为首的,正是那个神神叨叨的赵婆子。
她和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押送着一个人,那人四肢瘫软,被架着拖行,正是刘翠花。
“时辰到了,今晚月圆,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赵婆子的声音尖利而亢奋,在空旷的夜里回响,像乌鸦在枯枝上啼叫,“她的魂魄离体太久,该归位了!”
我立刻闪身躲进一个垃圾堆的阴影里。
腐臭的馊味扑面而来,苍蝇嗡嗡地盘旋,落在我的手臂上,痒得发麻。
我看见他们停在巷子中央,一个男人拿出一个注射器,赵婆子接过,熟练地将一管冒着诡异气泡的绿色药剂推进了刘翠花的脖颈。
刘翠花原本瘫软的身体猛地开始抽搐,像是被扔上岸的鱼,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
她的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眼神涣散,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剧烈的、毫无规律的抽搐中,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她的右脚,那只穿着破旧布鞋的脚,在痉挛中,她的脚趾正以一种极其微小但极有节奏的频率,反复敲击着冰冷的水泥地面。
哒哒哒哒哒哒哒。停顿。哒哒哒。停顿。哒。
7-3-1!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入我的脑海。
我的金手指瞬间被激活,全镇的电力规划图在我眼前展开,密密麻麻的线路中,一个红点疯狂闪烁。
那是镇子边缘,靠近废弃工厂的主变电站。
731,是那里的手动紧急断电总闸的密码!
刘翠花,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
我的血液瞬间沸腾了。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型。
顾昭亭需要黑暗,刘翠花给了我创造黑暗的方法!
我不再犹豫,转身就朝着变电站的方向狂奔。
夜风在耳边呼啸,像无数低语在催促。
铁丝网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围墙内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像毒蛇吐信。
我找到了那个巨大的总闸开关,它被一个带有密码锁的金属罩保护着。
我输入7-3-1,罩子应声弹开。
露出的手柄是冰冷的铸铁,触手如冰,仿佛能吸走体温。
我不能直接用手去碰,那会触发警报。
我将粘稠的蜂蜜铁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手柄上,形成一层绝缘的薄膜——那浆液黏腻地拉丝,带着铁锈的腥气,在指尖留下滑腻的触感。
远处,镇上的钟楼开始敲响,一声,两声……钟声沉闷而悠长,像在为谁送葬。
我必须在第七声钟响前动手,那是他们“仪式”正式开始的时间。
当第六声钟响的余音还在空中回荡时,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拉下了开关手柄!
“轰!”
一声巨响,世界瞬间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死寂。
所有的灯光,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吞噬。
成功了!
黑暗中,我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远处,工厂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械齿轮摩擦转动的闷响。
是顾昭亭!
他挣脱了束缚,正在沿着排水管道爬出来!
我立刻贴着墙壁,朝着声音的方向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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