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
封存室的后门通常只从内锁住,对我而言并非难事。
金属门轴转动时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像一声压抑的叹息。
我像一只猫,避开所有巡夜的路线,潜入那片死寂之地。
借着月光,我找到了那个编号为“047”的金属架。
白布下的模型轮廓纤细,与监控里的苏眠身形相仿。
我轻轻掀开她胸前的白布,指尖触到那件统一白袍的衣料——冰冷、僵硬,却仍残留着一丝极微弱的体温,仿佛生命尚未彻底离去。
我将那张写着她名字的卡片,塞进了她身上那件统一白袍的衣袋里。
我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安放一片落叶,生怕惊扰了这里的亡魂。
布卡滑入衣袋的瞬间,指尖擦过她冰凉的皮肤,那触感让我心头一颤。
做完这一切,我悄然后退,隐入黑暗。
就在我即将离开时,窗外一个身影顿住了脚步。
是阿九。
他正在巡夜,手电筒的光束漫无目的地扫过,恰好在我的窗口处停顿了足足两秒。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连指尖都僵住。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站着,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第二天清晨,封存室例行晨检。
阿九拿着登记簿,逐一核对着模型的编号和状态。
他的脚步在“047”号模型前停了下来。
或许是昨夜的记忆起了作用,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探入了模型的衣袋。
当他抽出那张小小的布卡时,整个仓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低头,借着手电筒的光,一字一顿地念出声:“苏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紧绷感,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他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入口处的登记台,翻开了厚重的登记簿。
在“047”那一栏,记录着简单的几个字:“未命名,来源:南线公路。”
阿九的手指攥紧了登记簿的边缘,指节发白,纸页被捏出深深的折痕。
他抬起头,环视着四周这一具具沉默的、被剥夺了一切身份特征的模型,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突然,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声:“她们也有名字!”
声音在巨大的空仓里激起层层叠叠的回荡,经久不息。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这时,陈医生恰好从外面经过。
他听到了阿九的吼声,脚步一顿,目光扫过阿九手中的布卡。
当他看清上面的字迹时,瞳孔骤然一缩,随即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快步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他手中那台便携式检测仪的夹层里,一串加密数据因为他的心率异常,再次升温,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我在洗衣房的监控盲区等到了陈医生。
这里常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的化学气息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巨大的滚筒洗衣机轰鸣着,金属桶壁震动发出低频的嗡鸣,掩盖了一切秘密的交谈。
他走过来,没有看我,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递给我。
“三短一长脉冲,仅限紧急情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接。
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说道:“047昨天下午的脑波监测,有过一次持续0.3秒的微弱颤动,你的记录里没有这一条。”
陈医生的身体瞬间僵住,端着检测仪的手臂肌肉绷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是他冒着巨大风险私自篡改并抹去的数据。
我没有停下,继续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苏眠的贝壳耳钉戴在左耳,可047号模型的耳洞,打在了右耳。你给她‘格式化’的时候,改得太匆忙了。”我的金手指早已将那段被处理过的入库视频帧补全,每一个细节都无所遁形,但我此刻只字不提。
陈医生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终于抬起头看我,眼神里混杂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丝被看穿后的释然。
他收回纸条,低声道:“下一批‘转化’仪式在后天晚上。她们……她们不该是空壳。”
他转身离开时,袖口不经意地向上滑了一寸,露出手腕上一截缠得紧紧的白色绷带。
我认得那绷带下是什么——那是顾昭亭穿着军靴踩过实验室蜡泊的那一夜,他趁乱换下的那件溅上我鲜血的制服布料。
深夜,我回到房间,在微弱的烛光下补写第二张卡片:“小桃,19岁,苏眠闺蜜,最后目击地点在老K书房外,曾听见里面传出撕纸的声音。”
我正要收笔,一阵尖锐的耳鸣毫无预兆地炸开,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颅骨。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握不住笔。
但就在这时,我的金手指却自动屏蔽了这股剧烈的杂音干扰,反将我所有的注意力强行锁定在了门外——阿九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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