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我来了。”
他衣摆上还沾着未散的暗色雾絮，墨发凌乱地贴在颈侧。
可那双曾燃着灼灼火焰的眸子，此刻却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意。
绾绾心头刚松下的弦还没来得及回拢，便听见大巫祝阴恻恻的笑声砸了过来。
“徒儿倒还真是天真，以为唤出他就能够扭转乾坤了？”
“这黑暗阵法困了他这么久的时间，每一缕灵力都被雾瘴啃噬着，如今不过是强撑着虚架子罢了。”
然后他忽然底气十足的拔高声音，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指向冥焰。
“我虽杀不了他，却有的是法子让他再睡个百年！到时候这祭坛、这方天地，还不全是我的！”
“你休要胡言！”绾绾感觉到冥焰的声音比平日低哑了几分。
他向前踏出一步，玄色衣袍下的身躯却不易察觉地晃了晃。
他抬眼望向绾绾的方向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让自己眼底的火焰努力燃得亮些。
“我目前的身体虽有些虚弱，但要对付眼前这些杂碎仍然绰绰有余……你别信他的鬼话。”
“杂碎？”大巫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肩膀发抖。
“冥焰大人……你倒是说说，你所谓的‘绰绰有余’，是不是要靠自爆灵识才能做到？”
“就算你自爆将我们这里的人都除掉，可外面那些等着分一杯羹的贪婪之徒会就此罢手吗？”
“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就在各地布下了眼线……就算我死了，有的是人替我接着干。”
眼见着冥焰并没有急着出言反驳，于是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竟带上了几分“恳切”。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这地方一分为二，你带着绾绾姑娘去过你们的神仙日子……”
绾绾的心却听得猛地一沉，她太清楚大巫祝这个人的野心了。
他前面已经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轻易的放手？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的情景……
刚才她要继续往祭坛里注入鲜血时，是冥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并且马上给她疗伤。
可自那之后，他的指尖就开始泛着淡淡的透明，如今连袖口都隐隐能看见祭坛的石面。
原来如此……绾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涩。
她终于明白……冥焰的虚弱不单单是黑暗阵法造成的，而是在替她扛着祭坛的反噬。
这个血祭只要一开始就不能停止，只有她流干了身上的血才算完成……
冥焰还在与大巫祝对峙，玄色衣袍下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弱。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正想开口让绾绾往后退，却听见身侧传来一声极轻的“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