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驾驭着青风梭,在距离赤礁港数里外的一处偏僻礁石区悄然降落。他小心地将飞舟收起,站在赤红色的礁石上,远眺着那座依偎在巨大赤色山崖臂弯中的港口城镇,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谨慎,如同一个初次踏入陌生领域的猎手,在行动前必须先摸清环境。
眼前的赤礁港,与他所熟悉的无尽海任何一座城镇都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的造物。所有的建筑,从低矮的民居到稍显高大的商铺,几乎全部采用本地特有的赤红色岩石垒砌而成。这种岩石质地坚硬,表面粗糙,带着天然形成的孔洞和风蚀的痕迹,垒砌时也少见精细的打磨,风格粗犷、坚固,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实用至上的意味。精美的雕花、飞翘的檐角在这里几乎绝迹,房屋大多低矮敦实,屋顶多为平顶或缓坡,显然是为了适应此地干燥少雨、甚至可能常年承受烈日炙烤与偶尔狂暴风沙的气候。正午略显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这片赤色建筑群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使得整个城镇远远望去,仿佛一团在蔚蓝海岸边持续燃烧的不灭火焰,散发出一种原始、热烈而顽强的生命力。
空气中弥漫的干燥炽热火灵之气愈发浓郁,几乎凝成了实质。林羽深深吸了一口气,能清晰地感到自己丹田内的炎阳剑元正在自发地加速运转,传来阵阵欢欣雀跃的波动,如同久旱逢甘霖。那截一直安静待在储物戒中的炎阳剑柄,也传递出更加清晰、强烈的愉悦温热感,仿佛远离故乡的游子终于踏上了故土,与此地无处不在的火灵环境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与呼应。这种共鸣让他心安,也让他更加确信,前来南明离州是正确的选择。
他的目光投向港口内部。停泊的船只样式也颇为独特,与无尽海那边追求速度、灵巧与符文加持的流线型舟船大相径庭。此地的船只船身普遍更加宽短厚重,线条硬朗,显得极为结实耐用,显然是为了更好地抵御近海可能出现的异常风浪,或者承载更重的矿石货物。一些体型较大的船只外壳上,还铭刻着火焰纹、振翅禽鸟或其他难以辨识的赤色图腾,这些图腾并非单纯装饰,隐隐散发着不弱的灵力波动,显然是某种南明离州特有的防护、驱动或者聚灵阵法。
码头上人头攒动,喧嚣声如同海浪般阵阵传来。林羽不再迟疑,将自身外放的气息完美地收敛并稳固在养剑后期水准,这个修为在此地不算突出,也不会引人轻视,正适合隐藏。他换上了一身在南明离州看来可能相对普通、不惹眼的青色粗布衣衫,混在往来的人流中,步入了赤礁港。
双脚真正踏上赤礁港以赤色碎石铺就的街道,一股混杂着汗味、海腥、矿石尘土、烤焦肉食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辛辣香料的气味,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强烈而鲜活。脚下的碎石路略显粗粝,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往来行人大多肤色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或更深,皮肤质地粗糙,这是被此地酷烈日光与带着细微矿尘的海风长期洗礼留下的共同印记。修士所占的比例明显高于无尽海的普通城镇,而且其中绝大多数人,无论修为高低,周身都或多或少环绕着或强或弱的火灵波动,显然主修的都是与此地环境最为契合的火系功法。他们的言行举止也透着一股属于这片燃烧大地的直率、燥热与彪悍,大声谈笑,目光锐利如鹰,交易时寸步不让,一言不合便怒目相向的气氛也时有发生,整个港口都弥漫着一种原始的、充满活力的野性。
林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他看到身背门板般宽阔巨斧、浑身布满新旧疤痕的壮汉,正唾沫横飞地与一个精瘦商人讨价还价,地上摆放着几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暗红色矿石;看到一队约五六人、身着统一赤红劲装、袖口绣着金色火焰纹、神色倨傲的年轻修士结队而过,所过之处,周围的人群无论是凡人还是低阶修士,都下意识地收敛声息,让开道路,眼神中混杂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也看到一些穿着简陋但坚韧皮甲、气息精悍沉稳的猎妖人,正在一个相对宽敞的角落展示他们刚刚猎获的火系妖兽材料——冒着热气的锐利爪牙、闪烁着火光的鳞片、甚至还有一颗被封在冰块里依旧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妖兽头颅,引得不少人在周围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沿着主要街道缓步而行,目光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扫过两侧形形色色的店铺招牌。“赤焰矿铺”、“地火丹阁”、“熔岩锻坊”、“火羽楼”……这些名字无不彰显着此地资源与修行体系的鲜明特色。他甚至看到一家店铺门口悬挂着“火鸦驿”的古怪牌子,里面隐约传来阵阵禽类尖锐而独特的鸣叫,以及翅膀扑棱的声音,似乎是一家专门提供某种火系禽类坐骑或信使服务的场所。
当务之急是收集情报,尽快了解这个陌生地域的格局和规则。林羽注意到前方有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人气很旺的茶馆,名为“暖烟阁”。茶馆同样以赤石筑成,门面比旁边店铺稍大,门口挂着用以遮挡风沙和视线的厚实竹帘,里面人声鼎沸,交谈声、笑骂声、碗碟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正是鱼龙混杂、打探消息的绝佳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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