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西行了两日,周遭的景物愈发蛮荒苍凉。赤红色的岩石逐渐被一种暗沉近黑的色泽取代,像是被地心深处的魔火反复灼烧过。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息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感。温度显着升高,连吹过的风都像是从熔炉里直接刮出来,带着一股要将万物烤焦的燥热。
在墨辰执事的带领下,队伍离开那条被往来商队踩踏出的主要路径,钻进一条被巨大火山岩遮蔽的隐秘裂谷。裂谷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岩壁陡峭,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风穿过时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谷内光线昏暗,唯有两侧岩壁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赤磷石提供着些许照明,映得众人脸上光影摇曳,平添几分诡秘。
向下深入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地势逐渐平缓,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被环形陡峭山壁严密包围的隐蔽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呈不规则的圆形,方圆不过数里,但其中央的景象却让人心惊肉跳。一座庞大而古老的阵法正在缓缓运转,覆盖了山谷中心近百丈的区域,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灵压与热浪。
阵法核心,是九根高达数丈、需三人方能合抱的暗红色巨柱,按照某种玄奥的九宫轨迹分布。柱身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淌的赤金色古老符文,那些符文复杂难明,似乎蕴含着火焰大道的某种本源真意。巨柱并非静止,而是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行旋转,彼此之间,肉眼可见的赤红色火元力如同粘稠的岩浆般奔流、交织,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洞府入口的、层层叠叠的立体火网。火网之上,时而幻化出龙蛇虚影,时而凝聚成莲花形态,变化万千。
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一波强过一波地向外扩散,空气被高温扭曲,视野内的景物都在不住地晃动。洞府那扇紧闭的、看似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大门,在蒸腾的热浪后若隐若现,门上似乎也刻有模糊的图案,但在剧烈扭曲的光线下难以辨清。低沉的嗡鸣声如同地底巨兽的喘息,回荡在封闭的山谷中,震得人心脏都跟着一起悸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那是连岩石都被常年炙烤后散发出的气息。
“这便是那‘九宫炎火阵’了。”墨辰执事面色凝重如水,指着那运转不休、散发着令人心悸力量的阵法,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九柱对应九宫,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借此地雄厚无比的地脉火元为基,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变化万端。一步踏错,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动阵法全力反扑,烈焰焚天,就算是我等金丹修士,陷入其中也难逃形神俱灭之厄。”
焚天谷队伍中,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越众而出。他正是此行专门负责破阵的阵法师,墨渊,筑基大圆满修为,在焚天谷内以钻研古阵、尤其擅长破解火系阵法而闻名。他手中托着一面古朴的青铜罗盘,罗盘上刻满了周天星斗与五行八卦,此刻其中心的磁针正疯狂转动,指向不同的火焰巨柱,指针尖端不时迸射出细小的火花。
“墨渊师兄,情况如何?”墨辰走上前,沉声询问道,目光也紧紧盯着那不断变化的罗盘。
墨渊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目光死死盯着罗盘指针的轨迹与阵法流转时符文明灭的规律,声音干涩:“比预想的还要棘手数倍。此阵并非固定不变的死阵,其九宫方位,会随着时辰推移与地底火脉的微妙波动而自行轮转,生门、死门变幻不定,毫无规律可循。更麻烦的是,阵法已与地脉深度结合,蛮力破之,必遭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继续道:“为今之计,需得有人在外围八门方位,依我推算出的瞬时方位,同时输入特定频率、特定强度的灵力,暂时稳定住其流转变化,为我争取宝贵的时间,集中精力推演并打开核心生门,方能安全进入。”
他迅速开始分配任务,语速快而清晰。几名修为扎实、灵力属性相对合适的筑基后期弟子各自领命,神色肃穆地接过特制的、能一定程度上传导和稳定火灵力的赤铜阵旗,依照墨渊的指点,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和步伐,向着阵法外围那几个光焰吞吐不定的特定方位靠近。每踏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谨慎,仿佛脚下不是实地,而是烧红的烙铁。
最后,墨渊将目光转向一直静立观察、神色平静的林羽,语气带着一丝审慎的客气,但眼底深处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林小友,听闻你精于火元操控,能修复炎戎古丹室,必有过人之处。这‘惊门’之位,在九宫之中主惊恐、创伤,其对应柱石的火元最为爆烈难驯,需以阴柔绵长之力徐徐图之,最是耗费心神,且危险极大,不知小友可否胜任?”
林羽顺着墨渊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根代表“惊门”的火焰巨柱,比其他柱子似乎更加粗壮几分,柱身上的符文光芒也确实更为刺目跳跃,如同无数只躁动的火鸦在翻飞。其周围流转的赤红色火元,颜色更深,近乎暗红,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狂暴与毁灭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袖中炎阳剑柄传来的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渴望与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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