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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仙侠 > 剑匣通天录 > 第182章 腐化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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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那片弥漫着绝望气息、仿佛连灵魂都能被其黏着吞噬的灰白色沙滩,林羽与身旁威仪暗藏的火精狻猊,正式踏入了这座神秘古岛的内陆区域。

脚下的土地逐渐由令人不安的松软变得相对坚实,然而,这种“坚实”带来的并非心安,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怪异感。土壤失去了生命应有的、肥沃的棕黑色泽,呈现出一种如同久病之人面容般的暗灰,质地松散、干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养分与内在的活力,只剩下空洞的躯壳。空气中那股自登岛伊始便如影随形的、混合着腐朽与腥咸的刺鼻气息,在这里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具有侵略性,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迫着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掺了铁锈的粘稠油脂,令人胸腹间翻腾不已。

随着他们的深入,眼前的景象越发触目惊心,仿佛正一步步揭开一场生态灾难的残酷画卷。起初,视野中还能见到些许顽强保持着些许绿意的植被,只是那些绿色显得黯淡而病态,如同蒙尘的翡翠。但行不过数里,大片大片的区域已经彻底沦为了腐化的领域,目光所及,尽是扭曲与衰亡的景象。

他看到,原本应以韧性着称的低矮灌木丛,此刻如同经历了噩梦的痉挛,扭曲成了种种怪诞莫名的形态。那些虬结的枝条不再向上生长,反而如同垂死的触手般无力地蜷缩或诡异地伸向天空,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腻的、仿佛是由腐败油脂与剧毒霉菌混合而成的暗绿色物质,不断散发出令人肠胃抽搐的恶臭。一些原本高大挺拔的树木,其状更是惨不忍睹。粗糙的树皮大面积地剥落,像是患了严重的皮肤溃烂,露出下面已经腐烂、甚至流淌着黄绿色脓液的木质层。许多树木的树心已被彻底蛀空,从那黑暗的空洞中,如同伤口化脓般,不断渗出粘稠得如同融化沥青般的黑色液体。这些黑色粘液绝非死物,它们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诡异而邪恶的生命力,沿着树干扭曲的沟壑缓缓爬行、流淌,所过之处,连那仅存的灰败树皮都如同被烈火烧灼般迅速碳化、龟裂,最终“簌簌”地碎裂、剥落,融入了下方同样被深度污染、呈现出不祥暗灰色的土地。

不止是植被。在一些地势低洼、容易积水的地带,林羽看到了小片汇聚的水洼。但这些水洼中的液体,早已失去了“水”的清澈或寻常的浑浊,而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墨黑色。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层五彩斑斓、如同劣质油彩般的油膜,在黯淡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水底不断有细密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升至水面后悄然破裂,随之释放出的,是比周围环境更加浓烈数倍的、足以让飞鸟坠落的腐臭气息。这些墨黑水洼周围的土地,被浸染成了纯粹的、毫无生机的漆黑,寸草不生,只有一些形态扭曲得如同婴儿手指、却又带着菌类特征的惨白色絮状物,在边缘地带悄然滋生、蠕动,仿佛在啃食着最后的死亡养分。

“滋滋……嗤……”

轻微的、却又无孔不入的腐蚀声,如同毒蛇的吐信,不时传入林羽敏锐的耳中。他亲眼目睹,一滴从旁边扭曲藤蔓上颤巍巍滴落的黑色粘液,落在了一块看似坚硬无比的灰褐色岩石上。那岩石表面立刻冒起一股淡淡的、带着强烈刺鼻酸味的白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光滑的岩面上,就被蚀出了一个清晰可见、边缘粗糙的小坑,坑内还在继续冒着细微的气泡。

这一切异常景象的根源,似乎都清晰地指向了那些无处不在、如同瘟疫源点般的黑色粘液与墨黑水洼。它们就像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毁灭使者,不知疲倦地污染着所及之处的每一寸土地,侵蚀着每一株试图挣扎求生的植被,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强行将整个岛屿的生态环境,拖向万劫不复的、彻底的死寂与扭曲。

林羽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地蹲下身。他并未贸然用手直接去触碰那些明显蕴含着剧毒与邪能的物质,而是心念微动,运转体内精纯磅礴的剑元,在指尖极其精准地凝聚出一层薄如蝉翼、几乎透明、却蕴含着细致探查性质的能量薄膜。他小心翼翼地隔空摄取了一丝逸散在黑色粘液上方、最为浓郁的气息。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得自远古、包罗万象的神秘传承——《百川流觞丹经》——中所记载的,关于天地间各种奇毒、异水、污秽之物的详尽描述、特性分析与辨析法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比对、推演。

他闭上双眼,将所有心神沉入识海,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剖析着这一丝看似微弱、实则内蕴极其复杂险恶的气息中所蕴含的无数种负面成分与诡异的能量特性。

“阴寒……彻骨的死寂……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冰冷意志,这绝非寻常水元之力,其本质更偏向于……某种被强行扭曲了性质、充满了终结之意的‘死寂之水’?” 林羽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根据《百川流觞丹经》的晦涩记载,真正的死寂之水通常只形成于极阴绝地、万古不化的玄冰核心,或是发生过大规模屠戮、怨气凝聚千年不散的古老战场核心,其中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怨念与终结之意,能无声无息地侵蚀万物生机,污浊甚至湮灭天地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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