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发现,经营书局并非易事。
想要脱颖而出,光是摆放寻常闲书远远不够,关键在于手握最新、最吸引人的话本子。
虽说名儒大师的注释书能在短期内吸引顾客,但长久来看,唯有紧跟时势、推陈出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在走访了多家书局后,我将目光锁定在城南一间略显偏僻的铺子。
这家书局的老板是个穷酸书生,一边苦心经营书局,一边准备科举考试。
然而,他既考不中功名,书局生意也日渐惨淡。
得知他有意变卖铺子,去临安城孤注一掷时,我心中暗喜。
在牙行里,我与他相对而坐。
那书生面容憔悴,眼中却还残留着几分不甘与执着。
我先是假意惋惜他的才华,又不动声色地暗示经营书局耽误了他的前程。
几番推拉,他竟真的以二百贯的低价将铺子卖给了我。
走出牙行,我望着手中的契约,心中感慨万千。
这书生太过天真,不知临安城物价高昂,仅凭这二百贯,怕是连个落脚之处都难寻。
但商场如战场,我若不抓住机会,又怎对得起穆念慈和孩子们的未来?
夕阳西下,我带着沉甸甸的契约回到新宅。
穆念慈见我归来,迎上来轻声问道:“相公,书局的事……”
我将契约递给她,笑着说:“放心吧,往后咱们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夜幕降临,嘉兴城灯火渐次亮起。
我站在窗前,望着这座繁华的城池,心中已然有了筹谋。
只要能写出引人入胜的话本子,经营好书局,何愁没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而这,不过是我为家人撑起的一片天的开始。
秋雨初歇,青石巷里还残留着湿润的气息。
我站在新到手的书局铺子前,望着斑驳的匾额,心中满是期待。
这铺子虽有些破旧,但胜在位置不错,稍加整治,便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雇了几个工匠,经过半月的忙碌,书局焕然一新。
红漆的门窗透着喜庆,整齐排列的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通过牙行,我请来了一位不打算读书科考的夫子当掌柜。
这位夫子饱读诗书,却厌倦了科举的束缚,他的见识与见解,正是我所需要的。
书局重新营业那日,门前挂起了大红灯笼,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而我主推的,是我为了教杨过编写的《抡语》。
为了这本书,我耗费了无数心血,查阅了大量古籍,融入了自己对儒家思想的独特理解。
当书一印好,我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册,匆匆往家赶。
家中,杨过正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树枝。
看到我回来,他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爹,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我笑着将《抡语》递给他:“过儿,看看这个,这可是专门为你写的书。”
杨过接过书,好奇地翻看着,眼中满是新奇。
有书可读的杨过,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四处疯跑,而是常常坐在窗前,捧着书认真研读。
不要以为杨过是不喜欢学习的孩子,他比一般人聪明得多,学习起来也很快。
只要有新鲜、有用的知识教他,他便能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而这《抡语》,似乎格外对他的胃口。
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我正给杨过讲解《抡语》中的内容。
穆念慈端着茶水走进来,在一旁坐下,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质疑:“相公,你教过儿的……是……”
“抡语。”
我放下书,看向她。
“啊,相公,不是论语吗?”
穆念慈一脸疑惑。
我轻轻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娘子,你有所不知。这名叫《论语》的,是弟子为师所着,其中很多是弟子自己的领悟,又怎能和夫子真正的立意一样呢?而这《抡语》,才是夫子真正立义所在。”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青山,缓缓说道:“春秋之时,小打无数;战国之时,列国征伐。夫子生于这样的乱世,立意止戈。何为止戈?持戈乃止也。所以说,夫子体形雄魄,力非常人能及。他行走于道上,能在野外折服子路,以一人之力使万众归心。他的学问与威望,让墨翟都对他行弟子之礼。他所到之处,即便小国发兵也无法阻挡。离开鲁国时,他说‘迟迟’,满是不舍;离开楚国时,他说‘早早’,毫不留恋。他行踪天下,为诸国所敬重,最终成为圣人。也正是在他死后,才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灭国大战。”
穆念慈听得入神,眼中满是惊讶。
我继续说道:“方今之天下,所读之儒,已非夫子之儒也。今之儒非儒,娘子你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现在的儒学,其实是皇帝想要的儒,而非真正的儒学了。”
“大宋的皇帝,除了太祖皇帝,其余的全都是无能废物。这样的一群人,怎敢让天下子民学习夫子的真章实义?所以才选了一群废物臣子,他们所考、所学,也都是这些犬儒之学,实在不值一提。我教过儿,又不是让他去科考当废物官的,自然要他学习人世间的真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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