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牛家村……
我顿了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困窘的岁月里,她总是将最硬的窝头掰碎了喂给过儿,自己却靠野菜充饥。
冬日里为了省下炭火钱,她抱着孩子蜷缩在漏风的茅草屋里,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即便如此,她仍坚持教过儿读书识字,教他做人的道理。
那时连件完整的棉衣都没有。
穆念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空气里。
她轻抚着杨过的后背。
过儿小时候体弱,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我只能把自己的棉被拆了,给他缝件棉袄。
说着,她的眼眶越发红了。
有次他发起高烧,我抱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去求医,路上摔了好几跤,膝盖到现在还留着疤……
杨过握紧母亲的手,少年的眼中泛起水光:娘,您别说了……
我望着她,心中泛起阵阵绞痛。
那些年她独自承受的苦难,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
牛家村的村民大多贫苦,她一个弱女子,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维持生计,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织布,夜里还要做针线活到三更。
城市虽有更多机会,但对她来说却是危险重重。
她武功有限,带着孩子根本无法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立足。
最凶险的那次,她累得咳血不止,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好不容易请来的郎中直摇头,说已是药石无医。
是杨过找到了我。
我日夜用春水功为她调养,那是种不同于九阴真经的独特功法,重在滋养本源。
我将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就像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一点一滴修补着她残破的身体。
整整三天,她才终于转危为安。
若非相公,穆念慈看向我,眼中满是感激:只怕我早就见不到过儿长大了。
陆立鼎叹了口气:刘庄主这份深情厚意,当真令人敬佩。
他看向身旁的妻子,目光中满是疼惜,想来也勾起了他们夫妻共同经历的艰辛岁月。
烛光摇曳,映照着桌上丰盛的菜肴。
如今衣食无忧的生活,反而让那些苦难的回忆更加清晰。
穆念慈擦了擦眼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在都过去了。过儿也长大了,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梅树上。那些苦难终究成了过往,而眼前的温暖,才是最珍贵的人间烟火。
酒过六巡,烛火在鎏金酒壶上跃动,将陆立鼎眼角的皱纹染成暖金色。
我转动着手中青瓷酒杯,杯壁上暗刻的缠枝莲纹硌着掌心:陆庄主,此番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在短时间把家业置办起来。
窗外夜风掠过竹林,沙沙声里夹杂着更夫梆子声。
当年靖康之耻后,大批宋人南迁,如今江南膏腴之地早被瓜分殆尽,若非你仗义相助......
陆立鼎摆摆手打断我,青铜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说来惭愧,我陆家虽广有财帛,其实也不是好事。
他望向廊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那是陆家祖宅仅存的旧物。
当年陆氏兴旺时,在苏杭一带置下万亩良田,谁能想到,就算偏居嘉兴,也躲不过朝廷鹰犬的觊觎。
酒液在杯中晃出冷光。
这些年应付各路势力,周旋于官商之间,连夜里睡觉都要睁着半只眼。
我望着他,心中若有所思。
如今刘庄主你替我分去一些田产,反倒卸下我半副担子。
他忽然仰头饮尽杯中酒。
再说你是以市价购地,不是巧取豪夺,这等情义......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
我放下酒杯,压低声音:区区一个李莫愁,不至于让陆家庄如此戒备吧?
那日在村口,我亲眼见到庄丁们巡逻时如临大敌,连孩童玩耍都要盘查。
陆立鼎苦笑,指节敲了敲桌面:李莫愁武功高强,我实没信心可以战而胜之,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背后那些想借刀杀人的人。若不是刘庄主及时接手田地,只怕陆家的产业迟早要在明枪暗箭里败光。
我哈哈大笑,声震屋梁:其实我此来,确实有一桩事,想要请陆庄主玉成。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口,烛火将我俩的影子投在雕花屏风上,忽明忽暗。
陆立鼎立刻挺直腰板,他目光灼灼对我道:刘庄主于我有雪中送炭之恩,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庭外月色正好,竹影婆娑间。
我继子过儿你也看到了。
我斟酌着措辞。
虽非惊才绝艳之辈,但勤勉好学,绝非纨绔子弟。
陆立鼎目光微闪,显然已猜到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听闻陆庄主有位千金,与过儿年岁相当......不知可否结下这门姻缘?
话音落地,整座花厅陷入寂静。
只有远处池塘传来蛙鸣,一声接着一声。
陆立鼎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檐下宿鸟:好!好!刘庄主若不嫌小女顽劣,这桩婚事,我陆家求之不得!
他猛地拍案而起,酒盏里的酒溅在八仙桌的云纹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