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拿命来!”
他的吼声穿透了混乱的营盘,也穿透了我的耳膜。
我勒马立于高处,看着那道孤勇的身影撞进金顶大帐,忽然觉得,今晚的风,似乎都带着血腥味的甜。
四十万大军又如何?
只要帐里的那颗头颅落地,这四十万散沙,终究成不了气候。
帐外的厮杀声陡然变了调子。
在这危机时刻。
杨过带着三百铁骑刚撞开汗帐外围的亲卫,一道金影便如流星般坠下,金轮法王手中的五轮在火光里转出炫目的弧光,“铛”的一声撞上杨过的重剑,震得他虎口发麻。
紧接着,潇湘子的哭丧棒、马光佐的独脚铜人槊,和一些江湖上武林中的败类,这些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此刻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死死咬住了杨过。
我在高处看得心头一紧。这些人单个拿出来或许不及杨过,但凑在一起却如铜墙铁壁。
他们深知在乱军里施展不开轻功绝技,便缩在汗帐周围的方寸之地,不求杀伤,只求缠住——这正是勤王保驾的最狠手段。
杨过左冲右突,重剑劈开金轮,长枪挑开铜槊,却始终甩不开这群苍蝇,一时间竟被拖得寸步难行。
“儿郎们,跟我来!”
我猛地一拍马颈,座下战马人立而起,带着身后的骑兵如一道洪流撞向汗帐亲卫。
这些亲卫虽是蒙哥的嫡系,此刻却早没了死战的胆气,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士气低糜,战意低垂,要不是他们饱受训练,又深知身后的是汗王,怕出了事要被军法连座,只怕此时就已经逃跑了,因此被我们的铁骑碾得七零八落,惨叫声里,蒙哥周围的最后一道屏障彻底塌了。
“过儿,让开!”
我大喝一声,腰间长刀出鞘,刀光如练,直劈金轮法王面门。
法王仓促间回轮相挡,“当”的一声巨响,他竟被震得退了三步。
我趁势展开攻势,刀风裹挟着马战的悍勇,逼得潇湘子几人不得不回防,同时催动紫电大法,扬手一片雷霆清场,终于为杨过搏得了喘息之机,他重剑一振,立刻杀向帐内。
可就在这时,帐帘猛地掀开,蒙哥带着十几个亲兵冲了出来。
这位大汗此刻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威严,皮帽歪在一边,战袍上沾着酒渍,翻身上马时甚至差点踩空。
他显然不是傻子,见亲卫溃散、高手被缠,终于抛下了大汗的骄傲,调转马头就往大营深处逃。
“哪里走!”
杨过怒吼着追上去,可他那匹战马已厮杀了大半夜,刚才又被金轮法王震得受了惊,此刻四条腿像灌了铅,越跑越慢。
眼看蒙哥的身影在夜色里越来越远,杨过眼中迸出血丝,忽然猛地勒住缰绳。
“蒙哥!拿命来!”
他振臂的刹那,我分明看到他臂膀上的肌肉贲张如铁。
那杆跟随他冲杀了整晚的精钢长枪,竟被他生生掷了出去!
长枪划破夜空,带着破空的锐啸,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噗嗤”一声穿透了数十丈的距离,精准地扎进了蒙哥的后心!
蒙哥的身子猛地一僵,他缓缓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露出的枪尖,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抱住了那杆致命的长枪,喉间发出一声悠长的悲叹,带着无尽的不甘,栽倒在马下。
长枪还插在他身上,枪尾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这一刻,整个蒙古大营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哭嚎,四十万大军像决堤的黑色潮水,再也绷不住最后一丝防线,开始疯狂地四散奔逃。
自相践踏的、被襄阳守军砍倒的、掉进壕沟里的……死伤不计其数,夜色中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溃逃声。
一部分亲卫下马,抱起蒙哥汗放在马背上,拼命奔逃。
大汗可耻的战死了。
要是连尸体也保不住就完了。
亲卫们带回蒙哥汗的尸体,至少为至于被追责,被杀了陪葬。
我勒住马,望着远处襄阳城头重新亮起的火把,又看了看身边喘息未定的杨过。
他脸上溅满了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正望着蒙哥倒下的方向。
“父亲,”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这下——我们守住了吧?”
是啊,守住了。
襄阳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城墙虽然布满了箭孔和裂痕,却依旧挺立如初。
这一日一夜的血与火,终究换来了暂时的安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觉得这双曾经稚嫩的肩膀,如今已能扛起一片天。
风里的血腥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襄阳城头飘来的炊烟气息。
战场的硝烟还未散尽,郭靖正带着亲兵清理尸骸,甲胄摩擦的声响混着伤者的呻吟,在旷野上低低回荡。
我拉着杨过走到一处断壁后,这里背风,也能避开远处巡弋的兵卒——有些话,不能被第三只耳朵听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