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童骁骑迫不及待拆开最大的箱子,一件深棕色的皮夹克露出来,他往身上一披,版型正好,得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嘿,这皮子!够劲儿!”
陈宇宙也收到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他摸着料子笑:“这得不少钱吧?你在那边别总想着我们,自己也买点好的。”
许半夏坐在沙发上喝热水,看着他们笑:“你们俩跟着我跑前跑后,穿体面点应该的。”
她的视线淡淡掠过我,桌上的箱子里再没有多余的礼物。我捏了捏口袋里空着的手,喉咙有点发紧。
除夕那天,许半夏难得没忙工作,叫了饭店的上门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彩灯串在墙上闪着暖光,窗外时不时有鞭炮声炸开。
陈宇宙给每个人倒上酒,率先举杯:“今年这年,过得踏实!我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咱们仨缩在小仓库里啃冷馒头,现在想想,跟做梦似的。”
童骁骑灌了口酒,脸涨得通红:“可不是嘛!那时候追债的天天堵门,姐天天跑出去看货,宇宙你还咳得直不起腰……”
他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挠挠头笑了。
“不说了,都过去了。”
许半夏端起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是过去了。正月十五那批货到港,咱们就算真正翻篇了。”
她看向我,眼神终于有了点温度。
“以前咱们求着别人给活路,以后,该别人看咱们脸色了。”
我心里一动。
谁都知道那批从黑海运回来的废钢意味着什么。
伍建设以前总把“前辈”挂在嘴边,开会时永远坐在主位,分配份额时更是把最好的那块留给自己。
可这次不一样了,许半夏手里握着五万吨军械废钢,那是别人拿不到的硬通货。
“伍建设那边……”
我试探着开口。
“他?”
许半夏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以前他能压我一头,是因为咱们手里没货。现在钢材攥在咱们手里,价格、份额,自然该由咱们说了算。”
她仰头喝尽杯里的酒。
“这行里的规矩,该改改了。”
窗外烟花突然炸开,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陈宇宙和童骁骑笑着碰杯,往事里的苦累都化在酒里,咽进肚子里。
我看着许半夏的侧脸,她嘴角噙着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底气。
我知道,从这个除夕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曾经需要看别人脸色、在酒桌上硬撑的许半夏,那个和我们一起啃冷馒头、在仓库里数钢条的许半夏,就要成为这个行业里真正说了算的人了。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电视里的春晚热闹非凡。
童骁骑正给陈宇宙演示新皮衣的拉链多顺滑,许半夏拿起筷子给我们夹菜,轻声说:“吃菜吧,明年,咱们过个更热闹的年。”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清楚,属于许半夏的时代,要来了。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拍打在发展委办公楼的玻璃窗上,高跃进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摊开的文件上。
她盯着“许半夏”这个名字,眉头拧成了川字——这个把废钢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女人,最近在圈子里的风头正劲,更让她心烦的是,女儿高辛夷的名字总跟这个女人的团队缠在一起。
“让许半夏下午来见我。”
高跃进掐灭烟头,对秘书吩咐道。
她倒要看看,能让自己家“野猫”整天念叨的许半夏,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午三点,许半夏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她身形利落,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卑不亢,又透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高会长,久仰。”
她递过伴手礼,目光坦然地迎上高跃进审视的视线。
“许老板年轻有为啊。”
高跃进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听不出喜怒。
“听说你最近从北边弄回了不少好东西?”
许半夏心里门儿清,这位女会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开口:“不瞒您说,这次去北边确实不容易。一开始我跟伍建设他们合伙,想着能少走点弯路,结果被那边的中介坑了,定金打了水漂不说,连废钢的影子都没见到。”
提到被骗的经历,许半夏的眼神沉了沉:“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李黎,她是北边那个有名的大倒爷,她帮我牵线找到了妮娜——一个重要的人,她一开始也是对方做局子的人,后来和那帮骗子闹掰了。”
“妮娜又帮我联系上了黑海军方。”
许半夏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故事。
“黑海军方有个人是妮娜的亲舅舅,通过他我知道那边正好有批退役军械要拆解,我们磨了整整半个月,才谈妥价格。现在那批钢正在运回港的路上,我这次能翻身就是靠这批废钢材呢。”
高跃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见过太多商人吹嘘自己的经历,可许半夏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夸大,只有历经波折后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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