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说,你已经快半年没正经工作了。”
我打断他,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她还说,当初公司那笔账根本不是你的问题,是上面把责任推给了你。现在圈子里都传你能力出了问题,哪家公司敢用你?”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桌上的布丁开始融化,焦糖壳的裂纹里渗出金黄色的蛋液,像他此刻绷不住的防线。
“你现在天天待在家里,”我继续说,声音放软了些:“时间长了,什么都会变的。你以前最骄傲的就是对市场的敏感度,能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揪出商机,可这东西就像刀子,总不磨,是会生锈的。”
他终于抬头看我,眼底没了刚才的闪躲,只剩下沉沉的疲惫,像蒙尘的镜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嘲地笑了笑:“还能做什么?去给人端盘子都嫌手脚慢。”
“来我们公司吧。”
我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认真地对上他的。
“做商业投资顾问,不用坐班,不用担业绩压力,就帮我们看看项目,分析分析市场方向。”
他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没离开过这个圈子,私下里肯定还在关注行业动态。”
我放缓语速,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真诚。
“你对商业经营方向的判断,对风险的嗅觉,这些都还在,也一直都很有发言权。我们公司刚起步,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钢琴曲渐渐收尾,餐厅里安静了许多,能听见邻桌低声交谈的碎语。
赵垒盯着桌上融化的布丁,半天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那里沾着他的指印,一圈又一圈。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搞砸?”
“怕就不会找你了。”
我笑了笑。
“我怕的是,再过几年,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把波士顿牛排吃出商业逻辑的赵垒了。”
他猛地抬眼,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像被风吹动的烛火,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刚才的阴霾。
窗外的灯光再次闪过,这一次,我清楚地看见他眼角的细纹里,藏着一丝久违的光。
侍者过来收盘子时,他忽然开口叫住对方:“麻烦……再要一份焦糖布丁。”
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比刚才挺直了许多。
第二份焦糖布丁端上来时,赵垒没立刻动勺子。
布丁上的焦糖被他用小勺轻轻敲出裂纹,动作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迟缓,像是在拖延某个即将到来的答案。
钢琴曲换成了萨克斯,慵懒的旋律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怅惘。
他抬眼时,眼底那点刚燃起的光又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犹豫。
“有件事,”他指尖在布丁边缘画着圈,声音比刚才低了些,道:“你可能不知道。”
我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没接话,等着他说下去。
“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他喉结滚了滚,像是在吞咽什么难出口的话:“经过和你们公司的合作,我喜欢上了许半夏。我压她的价,原本以为一个小姑娘会顶不住压力的,哪知道她撑过去了,那时我就十分欣赏她,喜欢上了她,向她表白,不过,她没同意。”
窗外的霓虹刚好暗了一下,餐厅里的光线陡然柔和了几分。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明白他刚才那片刻的迟疑,从来都不是怀疑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终于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你今天找我来,说让我去你们公司,是你的意思,还是……许半夏的意思?”
萨克斯的旋律恰好盘旋到高处,又缓缓落下,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我放下水杯,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指尖在桌布上轻轻点了点,我道:“赵垒,你觉得以许半夏的性子,如果她想帮你,会绕这么大个圈子吗?”
他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恍然大悟的自嘲:“也是,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当年拒绝我时,比签合同还干脆。”
“是我——建议她找的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你是个人才,甚至是天才,而许半夏,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人,没出过国,也没留过学,连进入这个行业,也是一时无可奈何的选择,因为在外面她找不到好工作,只能选择自己和朋友一起创业,现在她想要把生意做大,就需要最优秀,最顶级的人才帮助。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最顶级的人才,只是正常情况下,你看都不会看我们公司一眼,好在你遇上了麻烦,陷入到了人生低谷,为了确定我的选择,我亲自对你进行了调查,林秘书跟我提你的近况时,我第一时间就借阅了你以前做的那些市场分析报告。你对钢铁产业行情的预判,年前就精准到了季度,现在我们公司正好在布局这块,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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