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平时那双闪着锋芒的眼睛此刻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脆弱得让人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亮得惊人。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抹了把脸,语气里带着未散的哽咽,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伍建设想让我低头,没门。”
我笑了,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痕。
“我知道你不会。”
第二天清晨,我被厨房的声响吵醒。
走到门口时,看见许半夏正站在灶台前煎鸡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外套搭在餐椅上,脸上已经化好了精致的淡妆,只是眼底还留着淡淡的青影。
“醒了?”
她回头冲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倦意,却依旧明亮。
“吃完早饭我去公司,今天要开个会重新部署。”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这就是许半夏,会累,会哭,会在深夜里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只要天一亮,她总能重新挺直腰杆,带着一身锐气,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
这样的她,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许半夏重振精神,我为了帮她,也来找伍建设使劲了。
伍建设的茶室里飘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我把烫好的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茶盖与杯沿碰撞出清脆的轻响。
窗外的阳光透过竹帘筛进来,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倒比会议室里的白炽灯多了几分缓冲的余地。
“伍总这茶养得好,汤色跟琥珀似的。”
我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杯壁。
“知道您最近在盯省二钢的项目?那可是块硬骨头,得费不少心思。”
伍建设呷着茶没说话,眼角的皱纹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他这老狐狸,分明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偏要摆足架子让我先开口。
我放下茶杯,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推过去:“这是我家许半夏那边发来的声明,她明确承诺不会参与省二钢的竞标,签字画押盖了公章,您可以过目。”
他扫了眼文件,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小许年轻,做事有冲劲是好事,就是有时候太犟。”
“年轻人嘛,总要自己闯闯才甘心。”
我笑了笑,语气放得更缓。
“其实她跳出去单干,对伍总您未必不是好事。您看,队伍里少了不同声音,决策起来更利落,这不正好纯洁队伍吗?”
我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
“再说裘必正那边,最近是不是管得松了点?听说他在外面跟人说,许总的堆场出问题是‘自找的’,这话传出去,倒显得伍总您这边格局小了。”
伍建设的手指停住了,端起茶杯的动作慢了半拍。
我知道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老伍最在意江湖名声,尤其忌讳别人说他用阴招打压后辈。
“伍总您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您最讲‘和气生财’。”
我往他杯里添了些热水。
“许半夏那批货就算真有争议,该走程序走程序,没必要让底下人使绊子。您现在盯着省二钢的大项目,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耗精力,传出去还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不值当。”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露出嘴里那颗标志性的金牙:“你这小子,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拿起那份声明晃了晃。
“她真不抢省二钢?”
“千真万确。”
我语气笃定。
“她刚起步,胃口没那么大,眼下就想把废钢的生意做稳。您放她一条路,她感激您;您把路堵死了,她逼急了跟您耗,最后谁都落不着好,何必呢?”
茶室里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伍建设把那份省二钢的可行性报告拍在桌上,文件夹边缘磕出沉闷的响声。
他往老板椅上一靠,手指点着桌面。
“你别跟我打太极,小许现在说不抢省二钢,转头就要自己办厂——等她厂子建起来,不还是要跟我抢市场?”
我拉过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他桌上的龙井:“伍总,您这是当局者迷了。办钢厂哪那么容易?从立项申请到环保审批,光盖公章就得跑十几个部门,没有半年下不来。等批文下来了,买地皮、建厂房、进设备,哪样不要钱?哪样不要时间?”
我掰着手指给他算:“就算一切顺利,从打地基到第一炉钢水出来,没有两年功夫根本不可能。这两年里,省二钢的生产线在您手里转着,订单、客户、渠道全在您这儿,您踏踏实实赚钱,把旧设备换一换,把技术升个级,两年能赚多少?”
伍建设的眉头皱着,指节在扶手上敲得更快了。
“再说了。”
我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里带了点刻意的激将。
“省二钢是什么?是老字号,是招牌!您要是连个刚起步的新厂子都怕,那当初费那么大劲抢这个项目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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