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终于明了脐带的光是自己能力的源头,那铜环是钥匙也是缰绳,而徽印深深烙在自己血脉中的职责比血缘关系更为深重——他注定属于“守茧人”,注定是抵御那毁灭风暴的人墙,是茧的一部分,也是困在茧中的囚徒。他抬起手掌贴住冰冷的镜子表面,徽痕发出短暂而灼眼的强光,映出他肃穆如石刻的脸庞。镜子内外的人影同时开口:
“我是守茧人,”声音沉笃,在空屋中嗡嗡回响,“‘茧’的伤痕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指尖收回之时,铜徽印记犹带着血脉沉缓起伏的暗涌。窗外的无边雨幕骤然被撕裂,一道微弱的光刺穿了粘稠的黑暗,破晓前清冷的初阳如同淬火熔融后的余温,悄然爬上匣盖一道难以察觉的徽记刻痕。光明与黑暗无声对峙,而这场自他血液里燃起的战争,才刚刚拉开第一道帘幕。
沈心烛看着李豫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不再是茫然或恐惧的微光,而是带着决断和一丝初生勇气的星火。他深知,这份觉醒仅仅是开始,要让这星火燎原,李豫必须真正理解并拥抱那潜藏在他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沉重使命。
“很好,李豫,”沈心烛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的决心是第一步,是最关键的一步。但力量不会因决心而自然流淌,它需要理解,需要你与它融为一体。”
他站起身,示意李豫跟上。两人走出简陋的居所,来到一片被月光笼罩的幽静石林。嶙峋的怪石在夜色中投下深邃的阴影,夜风穿过石隙,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古老的回响。
“看这石林,”沈心烛指着那些沉默的巨石,“它们存在了千百年,坚硬、沉默,似乎亘古不变。但它们内部,同样蕴藏着力量——大地的脉动、岁月的沉淀。你的力量,李豫,并非凭空而来,它就像这石林,是某种更深层存在的一部分,是你血脉的烙印,是你灵魂的底色。它一直在那里,只是你未曾真正‘看见’它,或者,你看见了,却选择了背过身去。”
李豫的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石头,心中却泛起波澜。他确实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的蠢动,像一头被唤醒的幼兽,既熟悉又陌生,强大却难以捉摸。“我…感觉到它了,心烛。但它很…狂野,像不受控制的火焰,我不知道该如何驾驭。”
“驾驭?”沈心烛轻轻摇头,月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你错了方向,李豫。那不是你需要去‘驾驭’的野兽。那不是外物,不是你需要驯服的坐骑。”他转过身,正对着李豫,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它就是你自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是你感知这个世界最真实、最核心的方式。你抗拒它,就是在抗拒你自己的一部分。而凡所抗拒,必成枷锁,禁锢你的勇气,消磨你的意志,最终让你无法触及那潜藏在血脉深处、足以改天换地的真正潜力。”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李豫的心上。他想起过往每一次力量的失控,每一次因恐惧而强行压制带来的反噬和痛苦。那不是力量在伤害他,是他自己在撕裂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李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渴望。
沈心烛伸出手,并非指向李豫,而是指向石林深处一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奇特石头。“闭上眼睛,李豫。不是去感受体内的力量,而是去感受这石林的气息,感受风的流动,感受脚下大地的沉稳,感受月光洒在皮肤上的微凉…然后,再轻轻地去触碰你体内那份‘存在’。不要试图定义它,不要试图改变它,只是…承认它,像承认你的呼吸一样自然。”
李豫依言闭目。喧嚣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脚下大地那若有若无的脉动。他努力放松紧绷的神经,不再去捕捉或压制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流,而是尝试去“旁观”它。起初,那力量如同受惊的蛇,在他感知到的瞬间猛地蜷缩、灼烧。李豫几乎要本能地退缩,但沈心烛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纳它,如同接纳你的影子。它是你的一部分,不会伤害你,除非你将它视为敌人。”
李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抗拒的本能。他不再试图驱赶那灼热感,而是任由它在体内流淌,像一个初次见面却必须同行的伙伴。渐渐地,那灼烧感并未消失,但性质似乎变了,从一种痛苦的侵袭,变成了一种充满生机的脉动。他甚至能隐约“看到”那力量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流动的赤红色光芒,在他意识的“视野”中缓缓盘旋。
“现在,”沈心烛的声音引导着他,“试着将这份感知向外延伸。不是用眼睛,是用这份‘存在感’去触碰那块发光的石头。”
李豫努力将那份对体内力量的感知投射出去,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探向沈心烛所指的方向。就在他的感知触及那块荧光石头的瞬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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