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弘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凌岳站在原地,公孙弘那句话还在他耳边。
“东市的青石板……”
凌岳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用晁错的死来吓唬我?以为堵住朝堂,就能堵住我的路?
凌岳没有回冠军侯府,转身拐进一条小巷,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子时,大农令府邸的书房里。
桑弘羊的屋子里有股墨味和竹简的霉味。
他看着凌岳,这个刚在朝堂上被百官围攻的年轻人,眼神反而很亮。
“你想好了?不硬碰就得绕路。可长安城里,哪条路没有主人?”
桑弘羊转着手中的杯子,里面是清水。
“那就自己开一条新路。”
凌岳将一张写满字的帛书推过去,“盐铁的生意太大,牵扯太深,他们抱成一团,我暂时动不了。但我们可以做个新生意,一个只有我们能做,他们想抢都不知道怎么下手的生意。”
桑弘羊拿起帛书,看了一眼,眼神就变了。
“英雄烈?”
桑弘羊指着第一个词,皱起眉头,“搞什么名堂?市面上的酒,还能玩出花样?”
“这是蒸馏酒。”
凌岳说,“用特殊的锅反复蒸馏提纯。做出来的酒比市面上的烈十倍,喝下去能驱散严寒。边关的将士喝一口,大冬天都能光膀子操练。桑大农,您说,这酒在军中能值多少钱?”
桑弘羊的手指往下,看到压缩军粮时,笑了一声:“炒米和肉干混在一起?军中早就在用了,有什么新的?”
“新意在于压缩。”
凌岳解释,“用蜂蜜和油粘合,再用大力气压成块。指甲盖大小一块,热水冲开就是一碗顶饱的稠粥。一个兵带上十斤,就能在野外撑一个月。大军后勤的压力能减一半。您管钱粮,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桑弘羊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他管着天下钱粮,很清楚后勤两个字有多重。
最后,桑弘羊的目光落在了新式纺绒上。
“这个又是什么?河西的羊毛又糙又扎人,只能做毡毯,还能变成丝绸?”
“能,我有办法洗掉羊毛里的油,再用特殊的法子,让它变得比丝绸还软,但更暖和。”
凌岳抬眼看着他,“做成冬衣,一件能顶三件皮袍。长安的冬天这么冷,您说,那些王公贵族和豪门贵妇们,会不会抢着要?”
桑弘羊放下帛书,吐出一口气,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停下,看着凌岳。
这三样东西,全都瞄准了生意最要紧的地方。
他把军方、贵族和边贸这几块大生意都算进去了。
“好!另起炉灶!”
桑弘羊一拍桌子,“这事要是成了,跟盐铁改制差不多了。只是,光有东西不行,谁来做这个生意?”
“关中、关东的大商人都跟那些列侯是一伙的,我信不过。”
凌岳说,“但长安城里,总有些被排挤、有本事却没门路的小商人。桑大农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应该认识几个。”
桑弘羊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道光:“你是要我帮你组建一支皇商?”
“是。”凌岳点头,“用陛下的名义做生意。赚的钱,陛下拿七成充国库,给河西用。商人们分一成,也够他们发财了。剩下两成,直接给河西那边搞建设。怎么样?”
桑弘羊盯着凌岳看了半天,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心比我还狠!你这是要断他们的根,要他们的命啊!好!这事我干了!”
一个月后,长安城里出现了几样新东西,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一家叫西风烈的小酒坊,在西市一个偏僻角落开张,每天只卖一个时辰,限量一百坛英雄烈。
酒装在粗瓷坛里,一开封,酒香能飘出半条街。
听说骠骑将军府的赵破奴司马第一次喝,一口闷下去,当场就倒了,三天没缓过来,醒了却抓着酒坛说痛快,再也看不上宫里的御酒。
很快,长安的勋贵武将圈子里,谁要是没喝过英雄烈,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酒坊门口,家奴们为了抢一坛酒打起来,成了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象。
接着,羽林卫和北军开始试用一种新军粮。
那东西看着像块土坷垃,硬邦邦的,伙夫们开始还骂人,结果一煮开,肉香和米香就飘了出来,士兵们吃完都精神得很。
同时,一种叫云绒的新披肩,让长安的贵妇们很上心。
那料子又轻又软,颜色也好看。
一入冬,城里有点身份的女人,要是身上没一件,出门都觉得没面子。
这些东西价钱很高,但根本不愁卖。
背后那支由桑弘羊牵头、凌岳遥控的皇商队伍,赚了很多钱。
丞相府里,公孙弘听着管家的汇报,脸色很难看,一把将手里的暖炉摔在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
公孙弘说,“仿不出来?连配方都打听不到?那酒坊的伙计、纺织的工匠,都是哑巴吗!”
“相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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