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关于刘曦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冠军侯府那个女医官,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不是嘛!嫉妒凌侯爷不理她,就放火烧了人家的酒坊!”
“不止呢,听说她还在军药里下毒,想害死霍将军和凌侯爷!心肠真毒!”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三天之内,刘曦就从一个备受尊敬的女医官,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毒妇。
第三天夜里,天气更冷了,风吹得窗户纸呜呜作响。
冠军侯府一间偏僻的柴房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刘曦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的干草堆上,身上只盖着一件单薄的旧袍子。
这几天,除了送饭的哑仆,没人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里一片冰冷。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更想不通,凌岳为什么会那么对她。
凌岳那双冰冷的眼睛,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刺骨。
“吱呀——”
柴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又飞快把门关上。
“刘…刘医官?”
来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
刘曦猛的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石安,她最器重的学徒。
石安穿着一身不合身的仆役衣服,脸上满是焦急和泪痕。
“石安?你怎么来了?这里不许人进来的!”
刘曦又惊又急,挣扎着想站起来。
“医官,我…我不能看着您被冤枉啊!”
石安几步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刘曦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
“这是我偷偷从外面买的肉饼,您快吃点,暖暖身子。您放心,我已经想办法联系了家里,我叔公是太医令,他一定会为您向陛下求情的!”
看着石安真诚又焦急的脸,听着他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的安慰,刘曦这几天积攒的所有委屈和不甘,终于被这份真情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傻孩子,你快走!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把自己牵扯进来!”
刘曦哽咽着,想把他推开。
“不!我不能走!”
石安倔强的摇头,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筒,塞到刘曦手里。
“医官,这是我配的假死散。您服下后,一个时辰内会脉象全无,如同死人。我会想办法告诉侯爷您是畏罪自尽,等他们把您扔去乱葬岗,我再把您救出来,我们一起逃出长安!”
刘曦拿着那个冰冷的竹筒,彻底愣住了。
逃?她从未想过。
石安见她犹豫,急切的劝道:“医官,别犹豫了!流言传得那么凶,侯爷又下了死命令,摆明了是要牺牲您!您再不走就真的没命了!您对我有教导之恩,我石安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报答您!”
石安的话语恳切,眼神里满是焦灼和担忧。
刘曦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筒,心中百感交集。
她摇了摇头,把竹筒推了回去,声音沙哑却坚定:“不,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就真的坐实了罪名,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可是会死的啊!”
“没有可是。”
刘曦打断他,她擦干眼泪,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石安,谢谢你。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是清白的,我相信侯爷…他总有一天会查清楚的。你快走吧,就当你没来过。”
石安呆呆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
他脸上的焦急慢慢褪去,那份真诚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失望。
“医-官-大-人,”石安一字一顿,声音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学徒,变得阴沉而陌生,“我这是在救你的命,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
刘曦心头一寒,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瞬间笼罩了她。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突然变得陌生的脸。
这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勤奋好学、甚至有些羞怯的少年吗?
“你…”
石安缓缓站起身,脸上老实巴交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残忍笑容。
他从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本来,你乖乖自尽,一切就都结束了。宇文先生还称赞你是个难得的对手,可惜了。”
石安一步步逼近,“可你偏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了。黄泉路上,别忘了是凌岳的绝情,亲手送你上路的!”
刘曦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她看着那把越来越近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原来,连最后的这点温暖,都是假的,都是致命的陷阱。
就在石安狞笑着举起匕首,准备狠狠刺下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柴房那扇薄薄的门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两道黑影扑了进来。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直撞向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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