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麒沉默着。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源海当前的局势,需要知道“秩序之裁”的动态,更需要找到解决自身规则冲突的方法。这个“归乡者集”,无疑是一个潜在的信息源。但同样,风险未知。谁能保证这不是一个陷阱?或者,这群“失败者”中,没有“秩序之裁”的眼线?
他的意识快速权衡。最终,对信息的迫切需求压过了疑虑。他需要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他模拟出一段带着犹豫与一丝渴望的衰败波动,传递出去:“……我……需要……了解……”
“呵呵,那就来吧。”那苍老声音似乎笑了笑,“记住这里的坐标,穿过‘叹息回廊’,就能看到聚集地。放心,在这里,暴露的风险,远比在外面要小……”
声音逐渐淡去,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坐标信息烙印在陈麒的感知中。
陈麒记下坐标,却没有立刻行动。他继续在岛屿边缘潜伏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埋伏后,才小心翼翼地驱动规则碎片,朝着那所谓的“叹息回廊”方向漂去。
那是一条由无数巨大、中空的规则骨骼构成的、蜿蜒曲折的通道,内部回荡着各种衰亡意识留下的、无意义的低语与叹息,故而得名。
穿过漫长的、令人压抑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建立在浮岛内部巨大空腔中的……聚落。
景象比他想象的更加……奇异,也更加凄凉。
无数形态各异的“存在”稀疏地分布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有的维持着模糊的类人形态,周身缠绕着破碎的规则锁链;有的则是一团不断变幻色彩和形状的混沌能量,内部传出痛苦的嘶鸣;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块巨大的、刻满了失败符文的石碑,仅存一丝微弱的意识在石碑深处闪烁……
它们彼此之间保持着距离,很少交流,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悬浮着,如同博物馆里蒙尘的展品,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暮气与绝望。
这就是“归乡者集”?一群被主流规则社会抛弃的、等待最终消亡的“活化石”?
陈麒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存在的轻微注意,几道或好奇、或麻木、或带着一丝恶意的“目光”扫过他,但很快又移开了。在这里,新来的“倒霉蛋”并不罕见。
他找到了那个与他沟通的苍老声音的来源——一个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由无数枯萎藤蔓与破碎神纹缠绕而成的、人形的古老存在。它坐在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规则基岩上,如同一个风干的雕像。
“坐吧,新来的游魂。”古老存在抬了抬“手”(一根枯萎的藤蔓),示意陈麒在一旁的空处停留。
陈麒依言停下,维持着伪装,沉默地“看”着对方。
“你可以叫我‘守墓人’。”古老存在缓缓说道,声音依旧沙哑,“或者,其他什么称呼都行,名字在这里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关于源海,关于秩序,关于你自身的……状况。”守墓人那空洞的“眼眶”位置,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但在这里,信息并非无偿。你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陈麒心中一紧。代价?他现在几乎一无所有。
“不必担心。”守墓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我们需要的‘代价’,并非能量或宝物。而是……你的‘故事’,你身上那异常规则的‘信息’,或者……你对源海之外,那‘更深沉’所在的……‘认知’。”
它指的是归墟和沉眠之基!这些被源海排斥的存在,对源海之外的规则基底,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陈麒瞬间明白了这个“归乡者集”存在的另一层意义——它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更是一个信息黑市,一个交换关于“外界”与“异常”知识的隐秘节点!
他该如何选择?是透露部分信息换取所需,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就在他权衡之际,守墓人忽然抬起了头,那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
“看来,你有‘客人’了……外面的。”
陈麒猛地一惊!感知瞬间向外延伸!
只见在“遗忘坟场”的外围,一点极其醒目、散发着冰冷秩序波动的银灰色,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朝着浮岛的方向扩散而来!
“秩序之裁”的追踪部队!他们还是找来了!
是因为他之前激活方舟残骸?还是穿越通道时留下了痕迹?抑或是……这“归乡者集”本身,就在“秩序之裁”的监控名单上?!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