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枫惊讶地发现,那股重压似乎减轻了不少。他不仅能稳稳地站着,甚至还能慢慢抬起手。他抓住花重的胳膊,用力一拉,把少年拽了起来。“站直,别趴下。”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力量。
花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周围东倒西歪的考生,嘴唇哆嗦着:“枫哥,你……你咋没事?”
“我不知道。”沈青枫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月痕还在等他拿抑制剂回去,他不能在这里倒下。他扶着花重慢慢站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光域外的平沙。
平沙正靠在金属柱上喝酒,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此刻突然变得锐利,像鹰隼发现了猎物。他放下酒壶,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沈青枫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光域里的惨叫声渐渐稀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已经有十几个人被自动弹出的传送带送了出去,他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沈青枫扶着花重,两人背靠背站着,用这种方式节省体力。
花重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额头上布满冷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连成线往下滴。“枫哥,我不行了……”他的声音细若蚊蝇,身体开始摇晃。
“别说话,保存力气。”沈青枫把更多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能感觉到花重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想想你妈,她还等着你回去呢。”
提到母亲,花重的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咬着牙挺了挺腰,虽然依旧摇摇欲坠,却没有再倒下。沈青枫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往往不是体力,而是念想。
突然,光域里的光线开始闪烁,原本稳定的重力场出现了波动。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那股压力毫无征兆地增强了,像是突然从三倍变成了四倍。一个正在勉强站立的考生“咔嚓”一声闷响,竟是直接被压断了腿骨,疼得在地上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么回事?设备故障了?”
“救命啊!我要出去!”
“平沙!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考生们炸开了锅,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沈青枫也感觉到了压力的变化,刚刚适应的力量平衡被打破,肌肉再次发出抗议。他的系统面板疯狂闪烁:【警告!重力场异常波动!检测到外部干扰!】
他猛地看向光域外的平沙,那男人正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按钮上快速操作着,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根本不是设备故障,是他在故意增加重力!
“这老东西是想弄死我们吗?”沈青枫心里骂了一句,咬着牙对抗着不断增强的压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暖流在加速流动,像是在和这股外力对抗。系统面板上的【耐力强化:70%】正在缓慢增长。
花重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沈青枫连忙把他揽住,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的重量。这一下,他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加,膝盖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玄武岩的灼烫透过裤子传来,烫得他龇牙咧嘴。
“放弃吧,小子。”平沙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垃圾区的拾荒者,就该待在垃圾堆里,别来这儿痴心妄想。”
沈青枫抬起头,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眯着眼看向平沙,那男人的脸在逆光中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却透着令人作呕的傲慢。他想起月痕苍白的脸,想起春眠老人浑浊眼睛里的怜悯,想起自己攥紧饼干时指甲嵌进掌心的疼痛。
“我不能放弃。”他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耐力强化激活成功!当前等级:初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瞬间冲散了那股重压。沈青枫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甚至能轻松地抱起花重,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一幕让光域内外的人都惊呆了。平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酒壶差点掉在地上。他活了半辈子,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在四倍重力下如此轻松地站立,更何况还抱着一个人。
沈青枫抱着花重,一步一步地走向光域边缘。他的每一步都很稳,像是在平地上行走,那些肆虐的重力在他面前仿佛失去了作用。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扫过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考生,也扫过目瞪口呆的平沙。
当他踏出光域的那一刻,重力瞬间消失,一种失重感让他踉跄了一下。他把花重放在传送带上,按了下送往医疗区的按钮。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平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经历过绝境后的从容。
平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调试设备。但他没注意到,自己握着酒壶的手,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沈青枫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看着光域里还在挣扎的考生,又抬头望向穹顶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妹妹,有他必须守护的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艰难的考验还在等着他。但他不怕,因为他的身体里,不仅有自己的力量,还有那个刚刚觉醒的系统,更有对妹妹沉甸甸的爱。
烈日依旧炙烤着大地,高炉的阴影里却多了一份坚定的希望。
赤日炎炎考核场,
重力如山大漠荒。
男儿不屈凌云志,
且看青枫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