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射舱冲出机甲的瞬间,沈青枫看见孤城正用身体堵住破洞,源能护盾在陨石撞击下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雷焕跪在控制台前,双手插进线路板里,电流在他身上游走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动。苏云瑶已经钻进轨道炮的炮管,白大褂在黑暗中像只展翅的白鸟,她回头望了一眼,金丝眼镜反射的光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轨道炮内部比想象中更狭窄,金属壁上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那是长期暴露在宇宙射线中的变异藻类,沈青枫认得,这玩意儿有剧毒,接触皮肤会引发溃烂,解药是将马齿苋、蒲公英和金银花捣成泥敷在患处。他机械臂上的护盾已经开始闪烁,液氮罐在颠簸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像某种野兽的低吼。
突然,前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尽欢穿着笔挺的银白色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应急灯下闪着寒光,她手里的激光剑发出滋滋的声响,剑刃红得像烧红的烙铁。“沈青枫,没想到吧?”她冷笑时嘴角的梨涡里藏着杀意,“这轨道炮是议会的秘密武器,你妹妹的病,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沈青枫突然想起捣衣说过的话,那女孩总爱在头发上插根红绳,绳结打得是“生死不离”的样式。他猛地矮身,激光剑擦着头皮掠过,烧焦的头发味混着液氮的寒气呛得他咳嗽。“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机械臂突然弹出三米长的鞭刃,鞭刃划破空气时发出龙吟般的声响,“苏云瑶早就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了,这叫反间计!”
尽欢的激光剑突然脱手,她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那是中了苏云瑶秘制毒药的征兆,解药需要麝香、牛黄和珍珠粉,还得用陈年米酒送服。“不可能……”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军帽掉落在地,露出一头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发梢还挑染着几缕金色,此刻却凌乱得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麦穗。
沈青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鞭刃如灵蛇般缠住她的手腕,同时将液氮罐掷向标着“太阴”的管道。爆炸声中,他看见尽欢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像被狂风掐灭的烛火。轨道炮的红光瞬间熄灭,巨大的结构体开始缓缓解体,碎片在太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像流星雨中的舞者。
当他回到机甲时,看到的却是永生难忘的画面:苏云瑶抱着月痕,两人身上都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茧,光茧里飘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破碎的星尘。江清跪在旁边,机械弓已经修好,只是箭镞换成了某种发光的晶体。孤城靠在舱壁上,胸口的伤口正在愈合,暗金色的角质层像花瓣般层层剥落。
“哥,我好像好多了。”月痕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亮,她伸出手,掌心躺着半块压缩饼干——那是春眠老人最后塞给她的。饼干的碎屑在失重中缓缓飘落,像某种圣洁的仪式。
沈青枫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他望着舷窗外逐渐远去的地球,那颗蓝色的星球在星光下像颗巨大的宝石,美丽得让人想哭。远处,轨道炮的碎片还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星空,像谁在宇宙的画布上泼洒了一大片胭脂。
寒星碎玉满苍穹,铁骨铮铮贯长虹。
生死相依情未老,恩仇难断意无穷。
剑横霄汉开云路,箭射天狼贯日红。
此去蓬瀛千万里,相思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