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气氤氲混血腥,残阳如血染阶庭。
忽闻囚室呻吟起,正是黄鹂深树鸣。
第三穹顶边缘,韦应物的药材站断壁残垣间,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正一点点遮盖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有当归的甘辛,有黄连的苦涩,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甜腻中带着铁锈般的刺鼻,两种气息在晚风里纠缠、冲撞,钻进每个人的鼻孔。
沈青枫靠在一根断裂的廊柱上,这柱子原是支撑药材站前厅的,此刻裂了道狰狞的口子,露出里面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木芯。他左臂的机械义肢还在微微发烫,金属表面的蓝光忽明忽暗,那是刚才激战中过载的痕迹。他低头看着义肢关节处的磨损,指尖拂过那些细密的划痕,每一道都像是在诉说刚才的凶险。
江清蹲在不远处,正用一块干净的麻布擦拭她的机械弓。那弓身是暗银色的,泛着冷冽的光,弓弦是特制的合金丝,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亮点。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她今天穿了件灰蓝色的短褂,袖口和裤脚都用皮绳系紧,方便活动,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皮肤上。她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透着坚韧。
“咔哒”一声,孤城把最后一颗螺丝钉拧进他的铁拳套,那拳套是他用废弃的机甲外壳打磨而成的,漆黑发亮,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凹痕,那是无数次与敌人碰撞留下的勋章。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骨骼发出“咔咔”的轻响。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如刀刻般分明,每一块都充满了爆发力。他的短发根根直立,像钢针一样,额头上还带着一道未愈合的伤疤,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人犯呢?”沈青枫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
朱门从一间半塌的厢房里探出头来,他今天穿了件补丁摞补丁的棕色布衣,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他指了指里面:“绑结实了,那小子骨头硬,刚才还想挣扎,被我用铁链捆了三圈。”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沈青枫点点头,迈步走向厢房。门框上挂着半截残破的门帘,是用蓝白格子的粗布做的,上面沾满了污渍,风一吹,晃晃悠悠地打在门框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厢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从屋顶的破洞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淡淡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损的药柜,上面的抽屉有的掉了下来,露出里面残存的药草碎屑。
深树鸣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柱上,那木柱原本是药柜的支撑,表面被虫蛀得坑坑洼洼。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布料粗糙,上面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多处被划破,露出里面同样脏兮兮的内衣。他的头发很长,乱糟糟地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上的铁链勒进皮肉里,留下深深的红痕。脚踝也被铁链锁住,连接着地面的铁环。
听到脚步声,深树鸣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像饿狼一样凶狠地瞪着沈青枫。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下颌线流到脖子上,在锁骨处积了一小滩暗红。
“你们这群乱党,敢抓我,等着吧,韦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深树鸣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戾气,他挣扎着,铁链与木柱摩擦,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沈青枫没说话,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是碧绿色的,上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纹路细腻,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温润的光泽。“认识这个吗?”
深树鸣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不过是块破石头,有什么稀奇的。”
“破石头?”沈青枫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这是‘清心玉’,能安神定惊,是用昆仑山的暖玉精心雕琢而成。韦应物身边的亲信,每人都有一块,作为身份的象征。你说你是韦应物的护卫队长,怎么会不认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锤子一样敲在深树鸣的心上。
深树鸣的脸色变了变,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江清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一股苦涩的气味。她把碗放在旁边的矮桌上,那桌子是用几块木板拼凑的,腿还不一样长,用一块石头垫着才勉强平稳。“这是‘锁灵汤’,”她解释道,声音清冷如泉水,“里面加了曼陀罗、附子、天南星,喝下去能让人浑身无力,精神恍惚,却死不了人。”她的目光落在深树鸣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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