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晟得了梁蘅的指示专门把蔡二请到了前厅来。梁蘅给他列了两件必须问清楚的事情:一是对银柳是不是真心实意;二是从前成没成过家。
李长晟得知蔡二求娶银柳也很意外。蔡二哥刚到他们家时,母亲就替他张罗过婚事,可他不愿意,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冷不丁地说他要成亲,太让人好奇了。
蔡二被芝麻请进厅来,对着李长晟行礼:“二爷找我有事?”
李长晟看他神色平静,仿佛全然不知今日被唤来的缘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笑,蔡二哥在故作镇定吗?“蔡二哥坐着说话。”李长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蔡二哥,我听说你想娶银柳?”李长晟开门见山问道。
蔡二一听,平静的面上有了一丝松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朗声答道:“确有此事!”
李长晟好奇得很:“蔡二哥怎的突然就想成家了呢?”
蔡二活了三十年从未想过要成家。他出身农户,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师父习武,潦草长大,后来入了行伍,凭着一身功夫得将军赏识追随左右,意外重伤后又被将军安排回了江南。三十年来,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无人疼惜也无人牵挂,倒也清净。可能就是自小缺了那份暖意,便觉得成家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累赘,更是不敢奢望的虚妄,索性便断了那份念想。
直到和银柳有了亲密接触,他的心像被打乱了的棋盘,横竖都失了章法。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银柳的面庞总在他眼前晃,连她说话的声音都总往耳朵里钻,那种感觉就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心里爬过,酥酥麻麻的。
银柳养伤的那段时间,他帮着照应,劈柴、烧水的活儿抢着干。直到有一天银柳晾衣服,他习惯性地走过去帮忙,银柳把木盆往身后藏不让他帮,他浑然不觉,伸手就抢了过来把衣裳抖了抖晾到绳子上。不知为何银柳竟然红着脸逃一般地跑开了,他愣在原地,目光定在飘着的衣物上足足半刻钟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是人家姑娘的贴身小衣。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醒悟过来。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新芽,在他心中骤然清晰——他要娶她。
“银柳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待人温和,还特别勤快......”蔡二本就不善言词,搜肠刮肚,想不出更华丽的辞藻来夸赞银柳,只能一遍遍直白地重复:“我想娶她,自然一辈子对她好。”
李长晟见他急得额头冒汗,笨嘴笨舌地表达不清,在心里笑开了花:蔡二哥这方面还不如他呢!
李长晟对着蔡二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隔着门帘子的里间,无声说道:“少夫人和银柳在里面。”
蔡二瞳孔骤缩,顺着李长晟指的方向望去,门帘子后的影子隐约可见。方才的盘问他还有几分镇定,此时却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上头顶,局促了起来。
李长晟接着问道:“蔡二哥,你之前可有婚配过?”
“没有!属下从未婚配过!”蔡二语气肯定地答道。
李长晟故意亮了亮嗓子:“你未婚,她未嫁,正是般配!”
门帘子后头梁蘅攥着银柳的手,屏息凝神地听着前厅的对话。当听到蔡二表明心迹否认过往婚配时,明显感觉到握着的手微微一颤,传来细密的汗湿。
银柳的脸颊早已红透,眼底满是羞涩和欢喜。梁蘅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一个憨直真诚,为她打破三十年的孤寂;一个温婉善良,为他动了少女春心。郎有情妾有意,这般双向奔赴,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结局了。
蔡二和银柳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所有人得知了这件喜事后无不欢欣鼓舞,这是经历了一年多动荡不安生活后的第一件喜庆事。
琉璃和竹心都替银柳高兴,女子能觅得一良人知冷知热、心意相通,真是万中难寻!况且蔡二的人品有目共睹,今后绝不会亏待银柳的。
王氏和李长威也很高兴。尤其是李长威,起哄道:“既然婚事已定,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把喜堂摆起来,让这对璧人早些拜堂入洞房!”话音刚落,就惹得王氏对着他一顿猛揪,疼得他立马闭了嘴。
“净胡说八道!什么准备都没有,岂不是委屈了银柳。”王氏骂道。
李长晟却觉得他大哥说得在理,如今战事胶着,往后还不知情形如何,特殊时期免去一些繁文缛节也不是不可以。
李长晟把他的想法和梁蘅一商量,梁蘅也有一丝动容。她带着险哥儿漂泊这一趟,愈发觉得世事无常,亲人相守、爱人相伴的时光有多珍贵。若能让他们俩日早日完婚,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可转念一想,又对银柳泛起几分疼惜。银柳性子温顺懂事,这一路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若是仓促完婚,没有周全的礼数,没有体面的排场,岂不是委屈了她。梁蘅心里左思右想,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蔡二本就带着些江湖儿女的爽利性情,最不喜那些繁文缛节的拘束,听着大家伙的玩笑打趣,只觉得正中下怀,张嘴就想应下,但心里还是顾虑着银柳,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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