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打死。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刘嬷嬷的院子。阳光照在她脸上,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她知道,刘嬷嬷绝不会善罢甘休,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
回到文书房时,周太监正在等她,见她脸色苍白,便知发生了什么。他没多问,只是递给她一本《起居注》:“殿下让你把去年的起居注整理出来,下午要用。”
苏璃接过《起居注》,指尖触到封面的烫金大字,忽然想起什么:“周公公,刘嬷嬷……在东宫很有权势吗?”
周太监叹了口气:“她是先皇后的陪嫁嬷嬷,跟着殿下母亲多年,殿下登基前,确实倚重她。只是这几年,她越来越糊涂,总觉得东宫还是当年的东宫。”他看了苏璃一眼,“姑娘,别跟她硬碰硬。殿下心里有数。”
苏璃点点头,翻开《起居注》。上面记录着赵珩每日的言行,密密麻麻的字里,藏着他的轨迹——何时见了大臣,何时批阅奏折,何时去了哪个宫苑。
她忽然在去年深秋的一夜停住了。上面写着:“太子于巳时去碎玉轩,与丽贵妃议事,未时返回东宫。”
碎玉轩?丽贵妃?
苏璃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想起自己穿书那天,正是去年深秋。书里写,那段时间皇帝病重,丽贵妃的母家蠢蠢欲动,似乎想扶持其他皇子上位。
赵珩在那时去碎玉轩见丽贵妃,绝非议事那么简单。
是威胁?是交易?还是……别的什么?
她飞快地往后翻,发现赵珩在那之后,又去了碎玉轩三次,每次都是“议事”。而那段时间的《起居注》,关于朝堂的记录格外简略,仿佛在刻意隐瞒什么。
苏璃合上《起居注》,指尖冰凉。她似乎触碰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赵珩和丽贵妃,甚至关于皇权更迭的秘密。
就在这时,小禄子又跑来了,这次的脸色却带着惊慌:“苏璃姑娘,不好了!刘嬷嬷……刘嬷嬷在殿下跟前告你的状,说你偷了文书房的密报!”
苏璃的心沉到了谷底。
来了。刘嬷嬷果然动了杀招。
偷密报,这可是足以掉脑袋的罪名。
她放下《起居注》,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她没有慌,也没有跑。她知道,此刻只有去见赵珩,才有一线生机。
周太监看着她的背影,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又很快化为平静。或许,这就是殿下要的考验。
苏璃跟着小禄子穿过回廊,走向赵珩的书房。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她清楚,这一次,她必须赌上所有——赌赵珩需要她这个棋子,赌他不会轻易让她死。
书房的门就在眼前,朱漆的门板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着吞噬一切。
苏璃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的光线有些暗,赵珩坐在窗边的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阳光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刘嬷嬷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殿下!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那贱婢不仅顶撞老奴,还偷了密报!这要是传出去,东宫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赵珩抬眼,目光落在苏璃身上,平静无波:“她说的,是真的吗?”
苏璃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跪下,也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奴婢没有偷密报。但奴婢知道,刘嬷嬷为何要诬陷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回荡着。
一场新的博弈,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