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刚跑出几步，通讯器就响了。他停下脚步，手指划开屏幕，心海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背景是晃动的火光和奔跑的人影。
“东部撤离通道被堵死了。”她的声音很急，“甘雨带队断后，已经撑了两个小时，没有换防。”
神风抬头看天。那边的夜空泛着青白色的光，冰元素在空气中凝结成细碎的霜粒，随风飘散。他知道那是甘雨在战斗，但她不该一个人顶这么久。
“我这边有情况。”他说，“芭芭拉不见了，药房丢了抗精神污染剂。”
“我知道。”心海说，“但现在更紧急的是撤离队。她快撑不住了，麒麟角开始结晶化，系统检测到异常能量附着。”
神风咬了下牙。追查芭芭拉的事不能停，可眼前这条线也压不下去。他看了一眼信号塔的方向，转身朝东边冲去。
路上他接通早柚频道。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像是在憋气。
“你在哪？”他问。
“地下。”早柚的声音闷闷的，“跟着甘雨留下的脚印过来的。她走得很慢，中间停过三次。”
“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没有。但地上有冰渣，不是自然掉落的，是被打碎的。”
神风心里一沉。甘雨平时控场精准，从不会浪费一点元素力。现在连冰渣都控制不住，说明她已经到了极限。
他赶到高崖时，正看见漫天冰棱如暴雨倾泻，密密麻麻砸向山道。深渊侵蚀者组成的队伍被压得抬不起头，可就在那一片冰幕中，甘雨站在崖边，双手举在半空，指尖结着厚厚的冰层，一直蔓延到手腕。
她的麒麟角发着灰白的光，表面裂开细纹，像干涸的土地。
神风大喊她的名字。她没反应。
他又喊了一遍，声音穿透风雪。这次她动了，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
下一秒，一道冰棱直射而来。
神风侧身躲开，肩甲被削掉一块。他愣住。这不是攻击失误，是瞄准了他的要害。
他立刻明白——甘雨已经被控制了。
他拔出腰间的短刃，借风元素滑行上前，在落地瞬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皮肤冰冷得不像活人，脉搏微弱，但还有跳动。
就在接触的一刹那，一股混乱的信息冲进脑海。
他看见甘雨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小块冰，认真地雕刻着。那是一只小麒麟，只有拇指大，角弯弯的，眼睛用极细的光点勾勒出来。她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说：“希望她会喜欢……”
画面一闪，又变成她在办公室加班，桌上堆满文件，窗外天色发白。她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口冷掉的茶，继续写。
再一瞬，是她偷偷把一份礼物放进箱子，上面写着“给小云朵”，那是神风女儿的小名。
神风猛地回神。原来她一直藏着这份心意，谁也没告诉。
他握紧她的手，发动“微量安抚元素操控”。这能力本来只能稳情绪、平乱流，但从没试过用来导引暴走的元素力。
现在顾不上了。
他把甘雨体内狂躁的能量往自己这边引，再顺着脚底导入岩层。大地开始震动，裂缝从两人脚下扩散，冰棱箭雨全部偏移方向，砸进山体深处。
敌军阵型被震得七零八落，不少人直接被甩下悬崖。
甘雨的身体软了下来。神风一把抱住她，发现她额头全是冷汗，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
“撑住。”他贴着她耳边说，“你做得很好了。”
通讯器突然响起。早柚的声音传来：“敌人退了，但我看到有东西从她角上掉下来，钻进地缝了。”
神风低头看甘雨的麒麟角。原本灰白的结晶正在褪色，裂纹也没再扩大。寄生的东西确实离开了。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叫医疗组，却发现甘雨的手还紧紧攥着什么。
他小心掰开她的手指。里面是一只冰雕小麒麟，通体透明，眼珠处有一点微光流转，像是真的有生命。
“她一直带着这个。”早柚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蹲在旁边，轻声说，“从出发到现在，一次都没放下。”
神风接过冰雕，触手微凉，却不刺骨。他知道这是她用最后一点清醒刻出来的。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支援队来了。
神风把冰雕收进怀里，一手扶起甘雨。她的体温正在回升，但还没醒。
早柚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我要回去复命了。”
“等等。”神风说，“你刚才一直在地下？”
“嗯。”她点头，“她说让我别靠近，怕伤到我。但我还是跟来了。”
“谢谢你。”
早柚摇摇头：“她是想保护大家才这样的。我不走，是因为我也想保护她。”
说完她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神风。”
“怎么？”
“那个冰雕……”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弄丢了。”
神风低头看着胸口的位置。冰雕贴着他的心跳，一点点化出水痕。
支援队越来越近，灯光照到崖面。他抱着甘雨往安全区走，脚步很稳。
早柚没有离开。她躲在岩石阴影里坐下，闭上眼开始调息。风从缝隙吹进来，拂过她的帽檐。
甘雨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