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禄擦了擦额角的虚汗,接口道:“是啊,苏公,海上的船队已经停了半月,损失巨大。而且……而且黄胖子(黄皇商)那边留下的几条线,也被斩断了不少。贾瑄手下那个新成立的‘靖安司’,鼻子灵得很。”
苏文卿眼皮都未抬,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慌什么?吴仁自作自受,暴露了‘菊池’,打乱了‘主人’的布局,是他无能。断尾求生,乃是常理。”
他停下捻动念珠的手指,目光扫过两人:“贾家小儿,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刀再利,也要看持刀人的心意。眼下风头正劲,不宜硬碰。”
“那……我们难道就坐以待毙?”高廉不甘道。
“坐以待毙?”苏文卿嘴角勾起一丝冷嘲,“东南沿海,倭患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贾瑄在京城搅风搅雨,无非是想揪出‘惊蛰’的根。那我们,就给他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他看向万有禄:“有禄,通知下去,让黑风岛的‘混海蛟’动一动,规模搞大些,最好能打下两个卫所,多杀几个朝廷命官。让咱们的兵部侍郎上个折子,哭诉海防危急,请求增兵拨款,把朝廷的视线,引回海上去。”
“是,苏公!”万有禄连忙应下。
苏文卿又看向高廉:“高御史,你在都察院,要发动清流,多参劾贾瑄‘滥用职权、罗织冤狱、动摇国本’。记住,要站在为国为民的立场上,言辞要恳切,证据……可以‘风闻奏事’嘛。”
高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下官明白。”
“至于那个番奴小子,”苏文卿最后淡淡道,“蝼蚁而已,不必特意理会。我们的对手,是贾瑄,是他背后的皇帝。稳住阵脚,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密议结束,三人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在此聚集。只有那盏油灯,依旧在黑暗中跳跃着微弱而顽固的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