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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里,烟雾缭绕。

那不是什么仙气,是劣质烟草和油灯灯烟混合的产物,呛得人喉咙发痒,但又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属于“家”的味道。楚风坐在条凳上,手肘撑着膝盖,整个人几乎要趴在那张巨大的、铺满了各式地图和情报纸片的方桌上。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冬天冻裂的河床。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脑力运转,让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得比王承柱炮膛里的撞针还要紧。

方立功坐在他对面,原本一丝不苟的军装领口也解开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他手里拿着一支红蓝铅笔,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无意识地在摊开的地图边缘点着,留下一个个杂乱的红点,像凝固的血珠。

孙铭像一尊铁塔,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外面昏暗的院子,耳朵却分明竖着,捕捉着屋内每一丝动静。他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都是刚抽两口就摁灭了——团座不喜欢指挥部烟味太重,虽然他自己抽得比谁都凶。

寂静。

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是风声还是野狼的嗥叫,隐隐传来。

这种寂静,比鬼子的炮火覆盖还让人难受。它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仿佛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老方,”楚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谛听’最后一份情报,确认了?”

方立功猛地回过神,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确认了,团座。三天前,日军华北方面军下属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主力,确认已登车南下,番号、兵力、装备清单,与我们之前零碎拼凑的情报基本吻合。接防的是刚从满洲调来的一个乙种师团,战斗力、装备水平、对本地地形的熟悉程度,都远不如第四旅团。”

他顿了顿,拿起一张抄满了数字的电文纸,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更重要的是,我们反复核对过藤原……藤原信生前构建的那套后勤补给模型,结合‘谛听’从太原兵站和铁路调度所截获的信息,可以判定,至少在未来的十五到二十天内,以石门镇为核心的这片区域,日军的物资储备和机动兵力,都处于一个……一个罕见的‘波谷期’。”

“波谷期……”楚风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咬牙,“好听点叫波谷,说人话,就是青黄不接,是他娘的最虚的时候!”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骤然爆射出如同实质的光芒,刺得方立功下意识地想避开。

“鬼子在太平洋被美国人揍得鼻青脸肿,从咱们这儿抽血去补窟窿!以为换个二流师团来看家,就能糊弄过去?”楚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近乎狰狞的兴奋,“做他娘的清秋大梦!”

他“嚯”地站起身,动作太猛,带得条凳向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他不管不顾,一步跨到桌前,俯身,右手食指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狠狠地戳向地图上一个被红圈反复勾勒的地点——

**砰!**

指尖与硬质地图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仿佛那不是地图,而是敌人真实的堡垒。

“就是这儿!石门镇!”楚风的声音斩钉截铁,在狭小的指挥部里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落,“敲掉这个枢纽,等于直接掐断了鬼子南北联系的一条大动脉!扒了他们的铁路线,断了他们的物资囤积点,把他这个新来的乙种师团,给我打成聋子、瞎子,困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他的手指用力按在那“石门镇”三个字上,仿佛要将它彻底从地图上抠掉。

“老子等了这么久,磨了这么久,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一种即将释放的疯狂,“为的,就是等这股风!现在,风来了!”

他直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方立功,扫过门口骤然挺直了脊梁的孙铭。

“传我命令!”楚风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团级以上军官,立刻到指挥部集合!召开作战会议!”

“代号——”他停顿了一瞬,整个指挥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喉咙里滚出的那两个带着血腥气的字眼在震荡:

**“惊蛰!”**

……

命令下达,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根据地瞬间炸开了。

传令兵像一支支离弦的箭,冲出指挥部,跨上战马,鞭子甩得噼啪作响,冲向各个驻地。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宁静,也踏碎了这短暂的、虚假的和平。

李云龙是第一个冲进指挥部的,带着一股子外面的冷风和牲口棚的味道。他帽子歪戴着,棉袄的扣子都没扣全,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毛衣领子,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进门就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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