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味儿,不算好闻,但闻惯了反倒让人觉得安心。
苏婉这会儿却安不下心来。
她坐在诊桌后面,面前摊开好几本厚厚的中西医书籍,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旁边长椅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婶子,脸色蜡黄,不住地用手揉着肚子,哼哼唧唧。
“苏大夫,俺这肚子里头……像是揣了个风箱,又胀又疼,咕噜咕噜响,还老打嗝放屁,可就是拉不出来……吃了好几顿消食片了,一点用没有……”那婶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苏婉翻完最后一页书,轻轻合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症状她以前没见过,书上说的那些常见肠胃毛病,对不上号。
她又给婶子按了按肚子,触手有点硬,但位置又不像是普通的便秘。
“婶子,你这情况有点特别,”苏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先给你开点缓解胀气的药试试?”
那婶子一听,脸更苦了:“苏大夫,俺这都难受两天了,再拖下去,怕不是要胀破肚皮哟……”
苏婉看着婶子痛苦的样子,心里也着急。
她这卫生所就她一个大夫,平时看个头疼脑热、包扎个小伤口还行,遇到这种棘手的,就有点抓瞎。
她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个人影。
王铁柱。
上次他送来那些效果奇好的草药,还有他谈起药材时那笃定的眼神……说不定,他有办法。
“婶子,你稍坐会儿,我出去找个人问问。”苏婉安抚了病人一句,起身就往外走。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病要紧。
王铁柱正在自家院子里翻晒新收的草药,就见苏婉脚步匆匆地赶来,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铁柱,快,跟我去卫生所一趟,有个病人,我拿不准。”苏婉语气急切,带着明显的求助。
王铁柱放下手里的耙子,也没多问:“走。”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回到卫生所。
王铁柱走到那婶子面前,问了问情况,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最后伸手在她肚腹几个位置轻轻按了按。
他动作不像是正规大夫,但那婶子却觉得他手指按过的地方,有一股暖意渗进去,胀痛感好像轻了一点点。
王铁柱心里有数了。
这症状在他得到的传承里有记载,叫“气结腹雍”,不是什么大病,但用寻常消食导滞的药确实不对症。
“苏婉姐,有纸笔吗?”他转头问。
苏婉赶紧把桌上的处方笺和钢笔递过去。
王铁柱接过笔,略一沉吟,便在纸上写下了几味药材的名字。
他的字不算好看,但一笔一划很清晰。
苏婉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旋覆花、代赭石、姜半夏、枳实……还有两味她不太熟悉的,鸡内金和隔山消。
“这是个老方子,专治她这种气机缠结,腑气不通的。”王铁柱把方子递给苏婉,“不过里面有几味药,你这里可能不常有。”
苏婉接过方子一看,果然,像代赭石、隔山消这些,平时用得少,她药柜里不一定有存货。
“走,去药房找找看。”苏婉说着,率先走向隔壁的药房。
王铁柱跟了进去。
卫生所的药房不大,靠墙立着几个深色的中药柜,一个个小抽屉上贴着药材名字的标签。
屋子中间留下的过道很窄,两个人并排站都有点转不开身。
“旋覆花应该在这里……”苏婉仰头看着高处的抽屉,踮起脚去拉。
她今天穿了件白大褂,里面是件浅蓝色的衬衫,身子一伸展,勾勒出腰臀的曲线。
王铁柱站在她身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肥皂香气,混着药柜里散发出的各种草木味道。
“我来吧。”他伸手,轻松地把那个高处的抽屉拉开。
两人就在这窄窄的过道里,根据药方,一个个抽屉拉开寻找。
转身,侧身,难免胳膊碰着胳膊,肩膀擦着肩膀。
苏婉全部心思都放在找药和核对药方上,也没在意这些。
她拉开一个装着根茎类药材的抽屉,弯腰仔细翻找着“隔山消”。
这药她不熟,得好好辨认。
“是这个吗?”她拿起一小块黑褐色的根块,下意识地转身想递给王铁柱看。
这一转身太突然,王铁柱正好也侧身要去拿旁边的秤,两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苏婉低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了王铁柱结实的胸膛上,手里的药材差点掉地上。
王铁柱反应快,下意识就伸手扶住了她的腰,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她的腰很细,隔着薄薄的白大褂和衬衫,能清晰地感觉到柔韧的曲线和温热的体温。
苏婉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脸颊因为刚才的碰撞和惊吓泛起了红晕。
她手里还举着那块“隔山消”,眼睛里却没了刚才找药时的专注,只剩下一点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王铁柱的脸,他沉稳的眼神,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她忘了立刻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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