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赵擎一身朝服,昂首立于御阶之下,身后跟着数名同样主战或依附于他的官员,包括那位大将军王懋。他脸上带着沉痛与愤慨,仿佛真是为了国家安危忧心忡忡。
「陛下!」赵擎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楼兰乌维弑兄篡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陈兵边境,挑衅天威,更以荒谬借口污蔑我大晟!此等行径,实乃奇耻大辱!若不大加挞伐,扬我国威,恐西域诸国皆以为我大晟可欺,届时边患频仍,国无宁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御座上面无表情的萧衍,继续慷慨陈词:「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发兵十万,踏平楼兰!擒杀逆贼乌维,另立亲我大晟之新君,以绝后患!如此,方可震慑西域,保我边境百年太平!」
大将军王懋立刻出列附和:「陛下,赵尚书所言极是!末将愿亲率精锐,为陛下前驱,必在三月之内,将那乌维贼子的首级献于御前!」
其他几位官员也纷纷躬身:「臣等附议!请陛下发兵!」
萧衍冷眼看着台下这群人唱作俱佳,心中冷笑连连。他们越是急切,就越证明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发兵?」萧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赵爱卿,王将军,你们可知一旦开战,需耗费多少粮草?动用多少兵力?又会有多少将士埋骨边关?楼兰虽小,然其国地处绿洲,城防坚固,且西域诸国态度不明,若我大军深陷其中,其他虎视眈眈之辈趁虚而入,又当如何?」
赵擎似乎早已料到皇帝会有此一问,立刻回道:「陛下所虑,臣岂能不知?然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乌维今日敢陈兵边境,明日就敢叩关入侵!此时若不以雷霆手段扑灭,日后必成心腹大患!至于钱粮兵力,臣已与户部、兵部初步核计,足以支撑此战!西域诸国,畏威而不怀德,只要我大晟展现出雷霆之势,他们只会望风归附,岂敢有异动?」
他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仿佛一切早已算计妥当。
「哦?赵爱卿倒是思虑周全。」萧衍语气淡淡,指尖轻轻敲着御案,「只是,朕听闻,那乌维指控我大晟苛待和亲公主,方才引得他不得不‘愤而起兵’。对此,爱卿有何看法?」
赵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面上却做出愤然状:「陛下明鉴!此纯属乌维为掩盖其弑兄罪行而编造的荒唐借口!和亲公主入宫以来,陛下与宫中皆以礼相待,何来苛待之说?依臣看,这不过是乌维的攻心之计,意在乱我朝纲,为其狼子野心粉饰!甚至……」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竟是直接看向了今日沉默不语的几位宗室亲王和御史台官员:「甚至,臣怀疑,这根本就是楼兰早有预谋!那和亲公主阿依娜,恐怕也并非表面那般懵懂无知!其入宫后,后宫屡生事端,朝堂亦频起波澜,焉知不是其与乌维里应外合,故意制造事端,为今日之战寻找借口?」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虽然众人皆知赵擎与那和亲公主不对付,却没想到他竟敢在金殿之上,毫无证据地直接将一国之公主指为细作!这可是极其严重的指控!
几位老成持重的大臣皱起了眉头。
萧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如刀,直射赵擎:「赵爱卿,此言可有证据?污蔑一国公主,可是重罪!」
赵擎毫不退缩,拱手道:「陛下!臣虽暂无实据,然其行迹可疑,不得不防!为江山社稷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臣恳请陛下,即刻将那阿依娜打入天牢,严加审讯!同时速发大兵,平定楼兰之乱!待擒获乌维,一切自可水落石出!」
他这是要逼皇帝立刻二选一!要么严惩阿依娜向乌维“示弱”(这绝无可能),要么就必须采纳他的意见,立刻发兵!而无论哪种选择,阿依娜都难逃一死!好毒的计策!
「荒谬!」萧衍猛地一拍御案,怒极反笑,「仅凭猜测,就要朕处置和亲公主?赵尚书,你这兵部尚书,何时兼了御史台的职司,学会风闻奏事了?」
「陛下息怒!」赵擎立刻跪下,却依旧梗着脖子,「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皆是为了大晟江山!那阿依娜若非细作,为何其一来,楼兰便生此大变?为何其总能逢凶化吉?此事太过巧合,由不得臣不疑!」
「好一个一片忠心!好一个天地可鉴!」萧衍声音冰冷,「赵擎,你口口声声为了大晟,那你告诉朕,若此刻朕将阿依娜下狱,乌维是否会立刻退兵?若不会,你此举除了寒了西域诸国之心,让我大晟背负背信弃义、迫害和亲公主的骂名之外,还有何益处?!」
赵擎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乌维不会退兵,这只是他除掉阿依娜的借口。
「即便乌维不退兵,擒杀此女,亦可鼓舞我军士气,震慑宵小!」王懋在一旁帮腔。
「鼓舞士气?靠杀一个弱质女流?」萧衍嗤笑一声,「王将军的士气,未免太不值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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