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庶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在后宫和前朝同时炸开了锅。
后宫诸人自然是噤若寒蝉,往日与林婉仪交好、甚至依附于她的妃嫔们个个自危,看向锦瑟轩的目光里多了深深的忌惮和难以置信。那位看起来蠢笨好拿捏的异域公主,竟有如此本事?能让盛宠多年的贵妃一朝倾覆?虽然明面上的证据确凿,指向林贵妃自作自受,但不少人私下里嘀咕,总觉得那娜美人邪门得很,运气好得过分。
阿依娜乐得清静了几日,窝在锦瑟轩里,吃着御膳房新琢磨出来的西域风味点心——这大概是萧衍某种不动声色的补偿和安抚——一边听着系统絮絮叨叨各宫最新八卦。
【系统提示:宿主,李昭仪偷偷烧掉了以前和林庶人往来的书信。王美人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一下午,怕是以前没少仗林庶人的势欺负人,现在怕被清算。哦呦,赵贵妃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对食被掌事嬷嬷发现了,正闹得鸡飞狗跳……】
阿依娜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内心啧啧称奇:【这后宫真是永无宁日啊,没了林婉仪,还有张昭仪王美人,瓜田永远丰收。不过,赵擎老贼那边没动静?这不像他风格啊,姘头就这么折了,他能忍?】
【系统提示:兵部尚书赵擎近日频繁召集心腹密议,情绪值分析:极度愤怒与警惕。正在检索具体会议内容……检索到关键词:边关、军粮、楼兰挑衅。】
阿依娜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等等!边关?楼兰?他想干什么?!】
她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赵擎在林庶人这件事上吃了个闷亏,损失了一个重要的后宫眼线和盟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最擅长、也最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必然是重新在边关和楼兰问题上做文章,直接将矛指向她的母国!
果然,翌日清晨,天色阴沉,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雨。太极殿内的朝会气氛,比天色更加凝重。
萧衍高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底下臣工的奏报。处理了几件日常政务后,兵部尚书赵擎手持玉笏,大步出列,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沉痛:
「陛下!臣有本奏!事关边关安定,臣不得不报!」
来了。萧衍眼眸微眯,淡淡道:「讲。」
「陛下!」赵擎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近日,北境巡防营多次捕获来自西域的细作,严刑拷问之下,皆供认受楼兰国主指使,窥探我大晟边关布防、粮草囤积之所!其心可诛!」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大臣面露惊疑或愤怒之色。
阿依娜的心声几乎是瞬间在萧衍脑中尖叫起来:【放屁!纯属放屁!我父王胆小谨慎,年年纳贡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派细作?这绝对是赵擎自导自演!栽赃陷害!老套路了!可是……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快查!】
萧衍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赵擎继续慷慨陈词,声音愈发激昂:「不仅如此,楼兰国近半年以来,屡屡纵容其边境游骑越界牧马,甚至与我边军发生小规模冲突,伤我士卒数人!其行径,日益猖狂,俨然不将我大晟天威放在眼中!陛下,楼兰蕞尔小国,敢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必有依仗!或是自持地理偏远,我大军征讨不易;或是……已然与北方突厥等部暗通款曲!」
这顶帽子扣得极大,直接将楼兰推到了勾结外敌、意图不轨的位置上。
「陛下!」赵擎噗通一声跪下,情绪到位,声音甚至带上了哽咽,「想我大晟,威加海内,四方宾服!如今竟被一西域小国如此欺辱!若不加严惩,国威何存?周边诸国岂非纷纷效仿?届时边患四起,国无宁日啊陛下!臣,恳请陛下圣裁,发兵楼兰,以儆效尤!扬我国威,靖边安民!」
他身后,一众党羽和主战派官员纷纷出列附和:
「陛下!赵尚书所言极是!楼兰狼子野心,不得不除!」
「若不加以惩戒,我大晟颜面何存?」
「请陛下发兵!」
朝堂之上,请战之声一时甚嚣尘上。一些中立官员也面露忧色,似乎被赵擎描绘的“危机”所触动。
萧衍沉默着,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赵擎身上。他深知这是赵擎的反击,利用信息不对称和边关可能的摩擦,夸大其词,甚至伪造证据,意图推动战争。
【系统提示:急急急!宿主,查到了!所谓的‘细作’是赵擎派人假扮的,是几个犯了事的边军囚犯,家人被赵擎控制,逼他们冒充楼兰人!冲突也有猫腻,是赵擎的心腹将领故意挑衅楼兰边境牧民,引对方追捕,然后夸大成交火!军报被篡改了!真实的军报应该还在路上!赵擎这是要造成既成事实,逼皇帝出兵!】
阿依娜的心声又快又急,充满了愤怒和恐慌。
萧衍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正欲开口,阿依娜的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带上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我得做点什么……可是我怎么开口?我‘听不懂’也‘说不清’朝政啊!怎么办怎么办……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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