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指尖还捏着那片槐花瓣,碎屑从指缝漏下,落在青砖上几乎看不见。她没抬头,只将掌心在袖口轻轻擦了擦,像是要抹掉什么气味。萧砚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她微敛的眉心,没问,也没动。
她忽然转身,走得不急不缓,穿过厅堂,绕过垂花门,直往自己院中去。脚步落地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个节点上,不偏不倚。
进了屋,她反手合上门,背靠门板站了片刻。屋内陈设未变,药箱搁在案头,银针囊压着几张方子,昨夜那场婚仪的红绸还搭在屏风上,可她眼里没有半分喜色。她闭上眼,心神沉下,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强烈执念情绪,来源:近距离,女性,怨恨值极高】——这行提示仍悬在视野中央,未消。
她调出情绪波动图谱,回溯昨夜场景。画面一跳,落在江知柔撕请柬的瞬间。纸片纷落,可就在她甩袖转身时,一片薄纸从袖中滑出,卡在裙褶里,只露出一角——上面有“黑风”二字,还有一道歪斜的山形印记。
江知意睁眼,呼吸微沉。
她起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默写那山形轮廓。画完,又取出《京畿地形图》,翻到城西一页。目光一停——黑风寨盘踞的落鹰岭,山势与此印记完全吻合。
时间对得上。前日江知柔曾以“探望外祖母”为由出府,实则中途折向城西,马车在官道岔口停留近一个时辰。那时她还在侯府试戴簪子,无人察觉。
她卷起图纸,起身便走。
萧砚在书房等她。不是巧合,是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她推门进去时,他正低头翻一份密报,指节在某处轻轻敲了两下。见她进来,抬眼,没说话,只将密报推过来。上面是边关探子传回的讯息:黑风寨近日频繁调动人手,三日前收了一笔重金,来源不明。随信附图一张——是张药方残页,写着“乌头六钱,麻黄三钱”,用途不明。
江知意盯着那方子,冷笑一声:“这不是治风寒的量,是让人四肢发软、神志不清的毒引。”
“他们想用迷药。”萧砚声音低,“先乱医馆,再烧药库,趁乱劫人?”
“不止。”她摇头,“系统刚发预警——【江知柔与黑风寨勾结,三日后夜袭医馆,计划血洗,威胁全城安危】。”
萧砚眉心一跳,抬眼看她:“城级危机?”
她点头。这是系统第一次用“城级”定级,以往最多是“区域”或“人身威胁”。这意味着,若不阻止,后果将波及整座京城。
“不能打草惊蛇。”她坐下来,指尖在桌面轻点,“医馆不能闭门,百姓日日来求诊,若突然戒严,反倒引人怀疑。可若不做防备,三日后必出大事。”
萧砚沉默片刻,从书案暗格取出一张布防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药铺、后巷、水井、柴房,每一处都画了小圈。
“我已经让隐卫换装,分批潜入医馆周边。挑夫、药童、乞丐,都有。他们不露面,只盯动静。”他抬眼,“你信得过我调人?”
“我信。”她答得干脆,“但药,得我来配。”
当晚,江知意回医馆。
云娘已在后院等她。见她脸色不对,没多问,只低声说:“小满清点完了。乌头、麻黄、断肠草,库存都没少。但前日有批新进的甘草,味道不对,我留了样。”
江知意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甘草本应微甜,这味却带点涩苦。她倒出一粒放在舌尖,立刻皱眉:“泡过药水,是用来掩其他气味的。”
“有人想偷运毒物进来。”云娘咬牙。
“不急。”江知意合上瓶盖,“让他们运。我们只管布防。”
她转身走进药房,从柜底取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灰白色粉末,无味无色。她倒出一小撮,混入香炉的熏料中,火一点,烟雾升腾,肉眼难辨。
“这是新配的软筋散,遇热成雾,吸入者半柱香内四肢无力,但不会伤身。”她将香炉摆在诊堂角落,“明日开始,每日辰时点一炉,说是‘驱疫’。”
云娘皱眉:“可病人也会吸到。”
“剂量极轻,常人无感。只有体力旺盛、心怀杀意者,才会被影响。”江知意淡淡道,“贼心一起,药就起效。”
云娘没再问,只点头。
江知意又叫来小满。孩子刚睡醒,揉着眼睛进来。
“记个暗号。”她蹲下,平视他,“以后夜里轮值,听我咳嗽。短——长——短,是‘敌近’,所有人熄灯藏身;长——短——长,是‘撤退’,往地窖走;长——短——短,是‘放雾’,你就把后院那三口缸的盖子掀开。”
小满瞪大眼:“缸里不是腌菜吗?”
“菜底下是药雾罐。”她摸了摸他脑袋,“你能记住?”
小满挺胸:“能!短长短,敌近;长短长,撤退;长短短,放雾!”
“好。”她笑了下,起身,“去睡吧。”
小满跑开后,云娘低声问:“真要等他们来?不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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