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起眼:“那你要什么?”
“我要这药方,能进每一户百姓的锅里。”她直视他,“疫病不分贵贱,药也不该分。官药库的药材,不能再锁着等批文。谁家有病人,谁就能来领药,不问出身,不立门槛。”
人群一片寂静。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对随行内侍道:“传旨,疫病司即日起向民间医馆开放三成官药,由江知意协理调配,调用无需层层报备。”
话音未落,人群炸了。
“真的?官药能随便领了?”
“江小姐救了我全家,现在连药都不用花钱了?”
小满激动得差点打翻药盘,云娘眼圈一红,低头擦了擦眼角。
就在这时,沈怀瑾从外头快步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江知意面前:“臣曾阻小姐入太医院,罪该万死!”
江知意皱眉:“起来。”
“您不原谅,我不起。”他额头抵地,“是我守旧,是我眼瞎,没看出真正的医道在民间!”
她叹了口气,伸手扶他:“你守的是规矩,我破的是陈规。如今医道为民,你我同路。”
沈怀瑾抬头,眼中有泪光。
皇帝看着这一幕,缓缓点头:“江知意,即日起协理太医院疫病司,专研瘟疫防治。若有阻挠者,以抗旨论处。”
萧砚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听到这句,微微颔首。
江知意却没谢恩,只问:“陛下,疫病药方,可否向所有医馆公开?”
“准。”皇帝毫不犹豫,“从今日起,医道不私藏,良方济苍生。”
百姓齐声欢呼,有人当场跪下磕头。小满爬上房梁,帮着把金匾挂上正门。云娘站在底下扶着梯子,仰头看着,喃喃道:“师父,你值了。”
江知意没抬头看那匾。
她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块干净药布,正要剪开,一个老妇抱着孙子进来,声音发抖:“江小姐,我家娃昨儿半夜高烧,灌了半碗清瘟败毒饮,今早醒了,能喊爹了……我给您磕个头……”
江知意一把扶住:“别磕。孩子好了,就是最好的谢礼。”
老妇眼泪哗地下来,抱着孙子站在一旁,手还在抖。
她剪好药布,蹲下身,给刚才那个治牙的孩子包扎伤口。孩子乖乖伸出手,嘴里还含着那颗山楂。
萧砚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低声问:“累不累?”
“还好。”她头也没抬,“你肩上的伤,换药了吗?”
“换了。”他顿了顿,“你呢?”
“我?”她终于抬眼,笑了笑,“我还活着,还能看病,就不算累。”
皇帝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忽然对身边内侍说:“此女可托苍生。”
内侍低头应是。
皇帝没再多留,转身离去,随从紧随其后,街角那几道身影也悄然消失。
江知意继续低头缝合药布的针脚,指尖稳定,一针一线,密密实实。
云娘走过来,低声问:“匾挂好了,要不要摆香案祭拜?”
“不用。”她说,“它挂在那里,不是为了让人拜的。”
“那是为了什么?”
她没答,只抬头看了眼门外。
阳光正好,照在“仁心圣手”四个大字上,金光晃眼。
一阵风过,槐树梢头一片白花飘进来,落在她肩头。
她伸手拂去,继续低头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