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凝不再犹豫,她深深看了那婆子模糊的身影一眼,仿佛要将这恩情刻入骨血。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从那肮脏狭窄的狗洞钻了出去。
外面是更加浓重的黑暗和刺鼻的臭味。但她顾不上了,按照婆子的指示,沿着臭水巷,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向西奔跑。
她换上了包裹里粗糙的布衣,将头发胡乱挽起,用布巾包住,彻底掩盖了原本的容貌。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在混乱中逃难的普通贫妇。
她不知道那婆子后来如何了,不知道林叙白和惊澜是否安然无恙,更不知道慈恩庵是否是真正的安全之所。
她只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穿过一条又一条黑暗、污秽的巷道,躲避着一波又一波巡逻的兵丁。她的脚踝肿得老高,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体力也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天空的橘红色渐渐褪去,火势似乎得到了控制,但黎明前的黑暗却是最浓重的。
当她终于按照地图指示,踉跄着跑到西郊,看到那座掩映在山林间、显得破旧而寂静的慈恩庵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她几乎是爬着来到庵门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叩响了那冰冷的门环。
“吱呀——”一声,庵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清癯、眼神平静的中年尼姑探出头来,看着她。
“师太……我找……静尘师太……”沈月凝气若游丝,几乎站立不稳。
那尼姑打量了她片刻,眼神无波无澜,缓缓道:“贫尼便是静尘。施主,你来了。”
沈月凝看着这张陌生的、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宿命感的脸,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仿佛听到极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代表着城门开启的号角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的逃亡,还远未结束。只是,她终于暂时逃离了那个男人的掌心,踏入了一个未知的,却可能决定她最终命运的新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