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太子(洪启明)叫来,让他守在寝宫外间,非召不得入内。”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瞬间将场面控制住。当周皇后赶到寝宫时,里面虽然气氛紧张,但已无人喧哗,只有宫女们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替昏迷的皇帝擦拭身体,更换被冷汗和呕吐物弄脏的衣物。
很快,太医署首席陈永仁带着两名副手气喘吁吁地赶到。他年约五旬,是皇室最信赖的医师。他来不及多礼,立刻上前为洪天佑诊脉。
手指搭上洪天佑滚烫的腕脉,陈永仁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又查看了洪天佑的舌苔、瞳孔,仔细问了皇帝醉酒和发病前后的细节。
“如何?”周皇后站在一旁,声音平静,但紧握的双手指节有些发白。
陈永仁收回手,面色凝重地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此乃急症。因除夕宴饮,酒性燥烈,过量伤及肝胃,加之近日操劳,偶感风寒,外邪内侵,以致体内阴阳失调,气血逆乱。症见高热、神昏、呕吐、脉象浮紧洪数……此乃‘外感风寒,内伤酒食,化热生风’之重症,甚是凶险!”
他不敢说“中风”之类的词,但“凶险”二字已让周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能用药?”周皇后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能!臣即刻开方,需用重剂清热熄风,和解表里,兼以醒神开窍!”陈永仁语速极快,“先用针灸稳住陛下心脉,退烧为先!”
他立刻取出银针,在洪天佑的合谷、曲池、大椎等穴位施针。同时口述药方,让副手记录:“生石膏、知母、甘草、粳米……此为白虎汤打底,清热生津!再加钩藤、全蝎、僵蚕,平肝熄风!辅以藿香、佩兰,化湿和中……再用安宫牛黄丸一粒,化开鼻饲,清心开窍!”
药材都是宫中常备的精品,立刻有人飞奔去取药、煎制。
寝宫内,只剩下各人的呼吸声。马国胜和福伯也悄无声息地赶到,站在外间,透过珠帘紧张地看着里面,不敢出声打扰。
周皇后走到龙榻边,拿起湿毛巾,亲自为洪天佑擦拭额头和脖颈的汗水。她的动作轻柔,看着丈夫因高热而痛苦扭曲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镇定。
“都听着,”她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入寝宫内每一个人的耳中,“陛下只是饮酒过量,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几日。今日之事,若有一字泄露出这寝宫,惊扰了朝廷,动荡了民心,无论涉及何人,本宫必诛之!”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谨遵皇后懿旨!”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躬身行礼,低声应诺。
寝宫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药罐在偏殿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今夜,将是众人一个漫长而艰难的不眠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