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保尔的办公室内。
与华盛顿和伦敦那充满了恐慌与不安的会议室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安静得如同风暴来临前夕,那片深邃无垠的大海。
保尔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他的面前,同样摆放着一份份来自卡佳的“契卡之耳”和总参情报部的绝密报告。
那上面记录的,正是让西方世界彻夜难眠的、关于苏联国力暴涨的种种“神迹”。
然而,保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更没有一丝的意外。
他只是平静地翻阅着,那双深邃得如同宇宙般的眼眸里,带着一种造物主审视自己作品般的、绝对的冷静。
一份最新的情报,被安娜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情报来自柏林。
上面用最精炼的语言,描述着那个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元首,正在如何以一种近乎于疯狂的速度,加速着他的战争机器。
数以千计的工厂,正在日夜不停地生产着新式的三号、四号坦克。
德意志的天空,已经被“斯图卡”俯冲轰炸机那刺耳的尖啸和“梅塞施密特”战斗机群的轰鸣所彻底占据。
那个瘸腿的宣传部长,正在用他那充满了魔力的声音,蛊惑着整个日耳曼民族,让他们相信自己是注定要统治世界的优等种族!
而情报的最后,附上了一段让任何一个苏联将军看到,都会怒不可遏的、希特勒在一次内部会议上的狂妄发言——
“那个所谓的红色巨人,早就在几年前的大清洗中,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现在的红军,不过是一具被砍掉了脑袋的、外强中干的空壳!我们只需要狠狠地踹上一脚,那座由泥土和木头搭建起来的腐朽大厦,就会轰然倒塌!”
安娜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愤怒。
然而,保尔的脸上,却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充满了无尽嘲弄的弧度。
愚蠢。
可笑。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狂妄的战争疯子,而是一个已经被自己那点可怜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可悲的赌徒。
他将自己亲手导演的那场针对斯大林集团的“正义清算”,当成了削弱苏联国力的“大清洗”?
他将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由图哈切夫斯基和朱赫来所统帅的、用未来战争思想武装起来的全新将领团,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很好。
非常好!
保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踏入陷阱般的残酷笑意。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狂妄!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足以致命的误判!
只有这样,当那头自以为是的“猛虎”,满怀信心地扑向他以为的“病羊”时,才会最终发现,自己一头撞上的,是一头用超高强度合金钢浇筑而成的、武装到了牙齿的——史前巨龙!
他的目光,从这份情报上缓缓移开,落在了另一份来自伦敦和巴黎的报告上。
报告的内容,充满了绥靖主义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张伯伦还在挥舞着他那张可笑的“协定”,天真地幻想着,只要将那头德意志的恶犬喂饱,将那股名为法西斯的祸水,引向东方的苏维埃,他就能保住大英帝国那最后的、可怜的体面。
法国人则躲在他们那条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线后面,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德国的兵锋,直指东方。
对于这一切,保尔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只有,纯粹的、神明俯瞰蝼蚁般的绝对蔑视。
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亲手喂养大的,到底是怎样一头贪得无厌的怪物!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祸水东引的那个红色巨人,又拥有着何等恐怖的、足以将整个世界都彻底颠覆的磅礴伟力!
保尔缓缓转动轮椅,来到了那副巨大的、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世界地图前。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避免。
一场席卷整个欧洲,席卷整个北非,席卷整个大西洋,席卷整个地球的、史无前例的恐怖风暴,即将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而苏维埃,这片他深爱着的、并为之付出了所有的广袤土地,将无可避免地,成为这场灭世风暴的绝对中心!
那席卷天地的钢铁洪流,那遮天蔽日的轰炸机群,那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年轻生命,都将在这片土地上,进行一场最原始、最残酷的终极碰撞!
人类的命运,文明的火种,都将在这一战中,被最终决定!
然而,保-尔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甚至,在那冰冷的决断之下,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已经压抑了太久的……狂热与期待!
因为,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太久!太久!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片广袤的红色国土,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支支由他亲手锻造的、无敌于天下的未来之师!
他仿佛看到了,在下塔吉尔的坦克城里,那如同潮水般无穷无尽的T-34/85坦克海,和那足以碾碎一切的“伊斯”重型坦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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