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的喧嚣随着裁判长老最终的宣判而落下了帷幕。
李青玄亲自走上擂台，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色，他亲手将冠军的奖励——一柄下品灵器级别的长剑，以及一整瓶珍贵的“筑基丹”交到了李秋玉手中。
对于符卓恨，他也给予了丰厚的亚军奖励，并温言勉励了几句。
整个演武场都沉浸在一种异样的兴奋之中，几乎所有弟子都在议论着弃云峰，这个曾经无人问津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宗门内最耀眼的明星。
我的神念捕捉到了这一切，却并未在其上停留太久。
这些在普通弟子眼中视若珍宝的奖励，于我而言，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
我更在意的，是两个小家伙此刻的心境。
当Doro一手拉着一个，蹦蹦跳跳地带着他们返回弃云峰时，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符卓恨低着头，虽然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回应着Doro叽叽喳喳的安慰，但那股发自内心的沮丧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而李秋玉则默默地走在一旁，几次张了张嘴，似乎想对师弟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只是将握着剑柄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他们穿过那片被符卓恨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欧润吉林，回到了我所在的洞府前。
洞府的石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显露出内部幽深而清冷的空间。
我依旧盘坐在石床上，身前的小石桌上，正有两杯热气腾腾的灵茶，袅袅的白雾在昏暗的光线中缓缓升腾。
“师父。”
“大师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我的面前，低下了头，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Doro则轻车熟路地跑到我身边，熟练地爬上石床，拿起属于她的那杯茶，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李秋玉的身上，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觉得你赢得很光彩？”
李秋玉的身子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弟子……侥幸。”
“不是侥幸，是投机取巧。”
我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你等的，是他的力竭。你的‘枯’意，并未能真正侵蚀他的‘荣’势，你只是用一块门板，被动地挡住了一场洪水。当洪水自己退去时，你才从门板后探出头来，刺出了那一剑。若是他的灵力再雄浑一成，或是耐力再好一些，先崩溃的，只会是你。”
李秋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却没有反驳。
随即，我的视线又转向了符卓恨。
“而你，”我的语气依旧冰冷，“愚蠢。你将一条大河的力量，试图灌入一个茶杯之中，剩下的水，除了将地面弄湿之外，毫无用处。你的攻势看似狂猛，实则十成的力，有九成都浪费在了虚张声势上。你的‘荣’，只是表面的繁茂，内里却无半点生生不息的根基。一旦攻势受挫，便后继无力，任人宰割。”
符卓恨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却又无力地松开，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弟子……知错了。”
洞府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Doro喝茶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看着面前两个备受打击的小家伙，我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散了热气。
“不过，你们能想到互换战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逼迫对方暴露出最根本的弱点，这一点，做得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肯定，让两人同时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意外。
“一场比试的胜负，无关紧要。”
我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平静，“重要的是，你们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对方。从今天起，你们的修行要变一变了。”
我看着他们，“卓恨，你去负责打理那片橘林，每日必须用你的‘荣’字卷灵力，同时将每一棵树都滋养一遍。而秋玉，”我转向她，“你去后山的那片枯萎的乱石堆，每日用你的‘枯’字卷，去感受那里的死寂与凋零。什么时候，你能让所有橘树同时结出最甜的果实，你能让乱石堆仅凭‘枯’意而粉碎成灰，你们的《枯荣锻体决》，才算真正入了门。”
这番话，让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这看似与战斗修行完全背道而驰的安排，却让他们隐隐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更深层次的道理。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明悟，随即齐声应道：
“是，师父！”
看着他们重燃斗志的眼神，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大比，已经将他们推到了青云宗的风口浪尖。
想必很快，李青玄就会亲自前来拜访，探寻他们实力飞跃的秘密。
也好，省得我再主动去找他。
化神秘境……这块敲门砖，我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
又过了近一年的时光……
将近一年的时光，对于凡人而言或许漫长，但在修士的感官中，不过是数次吐纳与闭关的间隔。
弃云峰早已不是一年前那副萧索模样，山风拂过，带来的是沁人心脾的橘香与草木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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